步仇等人在外面等了一夜,身上带着露水的凉意,迈步走进屋里。
容祁依然昏迷着,此时正独自一人躺在内室。
外间宽敞,站下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裴苏苏坐在首位,清丽眉眼间笼着淡淡的倦意,看到众人进来,明知故问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王,容祁隐藏身份,潜伏在您身边,定然图谋不轨,请王不要因为私情,耽误了大事。”
项安向前半步,有些急切地说道。
裴苏苏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容祁虽是魔修,但他与魔域无关,而且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他从未瞒着我。”
“说不定这只是他为了让您打消防备的伎俩,”
项安站在堂下,定定地看着裴苏苏,“不管怎样,魔修与我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然身为魔修,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说过,容祁与魔域无关,他是无辜的。”
裴苏苏道。
“难道我们妖族的幼崽就不无辜吗?”
项安的语调蓦地拔高,“王,那么多幼崽惨死在魔修手里,您若是心中还有妖族,就该把容祁交出来。”
“即便容祁真的与魔域无关,他重伤了阳俟大尊是事实,就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
“王上,我们都知道您和王夫情深意浓,可您是一族统领,是我们所有人尊奉了百年的王。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妖族。眼下我们妖族与魔域决战在即,切不可因为一个容祁,动摇了所有人的战意,请王上三思。”
裴苏苏缓缓阖上眼眸,不再开口,但她要护着容祁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项安等人还在情绪激动地说个不停。
他们一个个义正辞严,可这些话语里有多少是为了妖族好,有多少是为了他们的私心,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步仇走上前,对着上首的裴苏苏拱了拱手,“王,容祁的命可以留下,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继续修炼了。”
“你这是何意?”
项安不悦地看向他,“现在阳俟生死未卜,你要我们就这么轻易放过容祁?”
步仇并没有理会项安,而是继续对着裴苏苏说道:“王,容祁的力量太过诡异,刚迈入化神期的他,竟能一招将合体期巅峰的阳俟打成重伤。若是继续留着他的修为,我们谁都不可能放心,更不可能允许他留在妖族。
“我知您舍不得杀他,那我们便各退一步——只要您亲手废了容祁的修为,拿他的元婴给阳俟疗伤,他重伤阳俟这件事,我们就不再追究。”
阳俟的妖丹被魔气侵袭,已经出现裂纹,容祁的元婴是最好的药。
若是不这么做,阳俟危在旦夕,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即便他运气好能够醒过来,也会因为伤到根基而实力大损,且以后修为再难寸进。
步仇说完,饶含也红着眼看向裴苏苏,一字一顿道:“阳俟天赋平平,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修为,若是他醒来,得知自己以后修为都不能寸进,那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王,我与步仇阳俟,从未用百年前的恩情要挟过您什么。但这一次,我求您看在阳俟当年也出了力的份上,救救他吧。”
饶含这话一出,裴苏苏顿时呼吸一滞,眼睫颤了颤,重新睁开双眸,眸光晦涩。
她复杂的眼神看向步仇和饶含,又扫向站在堂下满面愤怒的其他人,一颗心像是被大掌用力攥住,涌上浓浓的挣扎和无奈。
若是昨夜,容祁没有突然出手伤人,事情怎么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那时候容祁不知为何突然实力大增,出手太过迅速,连她都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没能及时拦下他。
只是事到如今,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饶含,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项安好奇地问道。
饶含和步仇对视一眼,并没有解释。
此事事关裴苏苏的命脉和弱点,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苏苏叹息一声,“你们先退下吧,我会好好考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