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蹲在她对面,在黑暗里看着她的表情。“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因为很奇怪。”
十八从旅行袋里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还有,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那种,那种很无所谓。”
木羽好像笑了一下,放低声音:“你说什么无所谓?”
“就是,你可以随便跟阿若啊还有别的女人同时交往,还没有罪恶感。”
她努力镇定着自己的声音,“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只不过我还没适应……”
“你做不到。”
木羽打断了十八有些赌气的辩白,声音里带着点儿邪恶,“你能像我这样只用下半身思考吗?你当然不能……”
木羽停顿了一下,站起身,摸出打火机和烟,黑暗中噗的窜出火苗,映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男人首先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次才是人类这种动物,他能做到那么无所谓,除了他擅长用下半身思考,另外就是,他意识中模糊了概念的爱情,还没有来到过。但他并不想跟她说这些,因为他不确定她会相信。“我想搬到小米那儿,然后再找房子。”
十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站起身。“有区别吗?”
木羽的声音多少带着点儿挑衅,“你就算不住我这儿,我还得找你,我和你的关系真有那么差劲儿吗?就算你喝醉了,你就会随便把某个男人当成你故去的男朋友吗?”
“不用你管!”
十八感觉到了木羽语气的蔑视,这个男人一向如此。“你想跟我谈谈,其实你谈不出来什么,你既想矜持,又没有办法放下那天晚上你和我发生的事儿,我不信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别人交往?”
木羽的声音冷了下去,但依旧咄咄逼人,“跟我说句真话有那么难吗?你信不信,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我出去找女人,你绝对会比以前知道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痛苦一百倍!”
十八嗤笑:“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让开!”
“今天跟你在肯德基的男人是谁?”
木羽重新点了支烟,声音冷冷的。“跟你没关系。”
十八的声音也冷冷的,转身就往外走。“你再说跟我没关系?”
木羽有些恼火,拽着她的手臂。不想两个人被脚下的长围巾绊了一下,撞到一起,木羽身上披着的衬衫落到了地上。十八推木羽,手指触摸到他微凉的皮肤,很怪异的感觉,心也会跳不停,但是一种害怕。“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总的给我个机会吧。”
他挡住她,放低声音,和她的手扯着旅行袋的提手。刚才她的手滑过自己的身体,那种悸动就象十几岁看邻家女孩儿的那种青涩心跳。阿若的手滑过他的身体,让他感觉的却是男人的心跳。“你别管!”
十八倔强的拽着旅行袋,“我就是讨厌你。”
“我刚开始也没喜欢过你。”
黑暗里,木羽拽旅行袋的手慢慢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儿蛊惑:“别拧了,恩?就不能乖点儿吗?”
旅行袋掉到了地上,暗夜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就像堆积了厚厚灰尘的房间里突然迈进来的鞋子,能把那些尘封的东西踩踏出烙印。“为了把你的房子租出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木羽竟然笑了,“把你身后的衬衫拿给我好不好?”
十八抓起旅行袋,转身跑开,暗夜里,只留下防盗门发出啪嗒的撞击声。烟花令(2009605修改)方小刀从天津回来的时候,已经220斤了,耐克的运动衫让方胖子挤得满满的,方小刀说他不敢深呼吸,怕肚子突然鼓出去,或者崩了腰带。左手就悄然无声的从小米公寓搬了出去,没有跟阿瑟说,也没有给十八打电话说搬走。小米从学校回来,发现所有属于左手的东西都不见了。左手的沉默和淡然真的象徐志摩的那首诗,轻轻的,全都走了。阿瑟说了几句粗话,埋怨左手偷偷摸摸的离开。“人家是闷骚好不好?你以为跟你似的?去哪儿都恨不得打个灯笼?”
小米一直喜欢左手唱歌,有些不满阿瑟的抱怨。阿瑟嗤笑:“闷骚?我看他是‘闷’,‘离’骚还远着呢?”
十八在房间里只找到左手丢下的香烟盒,放在鼻子下面嗅着,会有浓烈的雪茄味道,象左手衬衫下面古铜色的手臂。阿瑟的哥们儿小歪从深圳回来,据说是发了财,要请大家吃韩国料理,那家韩国料理在望京。环境干净,纯粹,进门的时候,穿着朝服的女孩子唇红齿白,满脸的笑意,对着你说:“啊捏哈歇腰。”
小歪喜欢跟女孩子闹腾,竟然也对着人家说:“歇腰啊,歇腰啊,大家都歇腰……”
然后,料理店的女孩子就捂着嘴笑傻了。阿瑟和小歪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歪说连内裤都一起穿过。“歇你妈个头,你歇腰!”
阿瑟叼着烟,拽着小歪就往料理店的房间里拖着,让十八和小米小麦在外面默哀三分钟,然后房间面就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小歪“啊”
、“呀”
、“哎呦”
之类的叫声,最后小歪说了句:“不歇腰了,我再也不歇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