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人建立起良好的亲密关系呢?我真的很难想象,甚至可以说光是想到都畏惧抵触得不得了。”
沛诚说,“正因如此,正因为喜欢你,觉得你是一个可爱又善良的人,我不想要这样的自己暴露在你面前,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原本和谐又美好的东西被破坏,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沛诚道:“我说完了。”
森泽航点点头:“我听懂了,那么我也有话要说。”
“先,你刚才那句话是表示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对吧?”
森泽航说,“你别瞪我,我只是确认一下,我觉得你更好看,真的,越看越好看。”
“其次,你说你和人相处不好,但你和我、和amber和Jess她们都相处得很好,就算不那么熟的同学和老师,大家也都很喜欢你。你说你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你现在所做的就是在表达。”
“只不过你可能性格慢热一点、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培养理解和建立信任,到一个你认为足够舒适的地步才愿意暴露自己脆弱和没有安全感的部分,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只不过每个人的习惯不同罢了。”
森泽航说,“我认识你十五年了,也是最近这半年才和你真正的熟悉起来,人和人之间建立信任、培养默契的过程有时漫长得不可思议,需要十几年之久,有时候又快得令人吃惊,可能只是一包跳跳糖的距离。”
沛诚闻言情不自禁笑起来。
森泽航又说:“比起害怕一些莫须有的、可能生也可能不会生的事,为什么不选择那些一定可能生的事呢?”
“比如?”
沛诚问。
“比如如果我们在意,我的意思是等你心理上准备好的时候,我‘一定’会很开心,你也‘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我会尽力让你每天都开心的。”
“至于这个状态能维持多长时间,那是‘可能会生的事’,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也需要时间检验才能得知。”
森泽航说,“外界‘可能’会支持我们、祝福我们的决定,也可能会反对,但这对于任何事都一样。假设日后我选择不进我家的集团工作,而是自立门户去创业,我也不认为他们也能顺顺利利地接受这个决定。”
“我就算今天喜欢上的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也许世人仍会有各种理由觉得我们并不相配,不应该在一起,如果每个选择都要万无一失,那岂非这辈子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森泽航摊开手,背景是一颗歪七扭八的柳树,长得和哈利波特里面的打人柳一样。
沛诚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你说的对。”
第92章掘地三尺
“你说得对。”
沛诚笑道。
“我知道,我总是对的,”
森泽航也笑了,“我运气好嘛。”
我叫森泽航,如果你不嫌弃呢,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仅限下班时间。我嘛……不会打游戏,但是爱看电影,并且长得帅,也很有钱,最重要的是运气好,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做朋友不亏的。
沛诚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这一段对话来了。
自己上次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是因为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有钱吗?好像都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漂亮的皮囊的确令人惊艳,甚至直到已经和他相处了很久,仍然总能在不同的时刻和场景再次觉他的魅力。可是沛诚很清楚,自己最喜欢的是他那种由内而外散出来的自信和坦诚,那是一种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生物所天然散出来的吸引力。那些阳光雨露的眷顾,使他更加坦率、更加真诚、更加热情洋溢,被这样的光芒所照耀,即使只是一点点,阴暗潮湿如自己也感觉灵魂干燥了不少。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不论是十六岁的他,二十六岁的他,还是……
沛诚不太确定了,他时常不太敢去回想第二世的结局。那时表面上森久科技蒸蒸日上,森泽航也应当过的不差,可是沛诚无法忘怀森泽航给他的最后三条消息。
这三条消息他只看了一遍,此后再也不敢多想,但却一字未忘,连血带痂地印刻在他心里。
我改变了他吗?我的背叛是否影响到了他,是否让他一度怀疑自己?阳光雨露的上空是否曾经蒙上乌云?
那十年沛诚是加过完的,一切苦痛只在一夜之间,退一步说,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在做决定之前,甚至说早在他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对一切早有预料。
可森泽航不一样,他毫无准备、全无防范,他不可能想得到自己身边一个信任的下属、同事,一个他视作“朋友”
的人,一个和他一起经历过古怪梦境还与怪物战斗过的人会毫无征兆地背叛他。
在背叛之后,他没有加器可选,他无处可逃,只能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地度过了整整十年时光。他花了多长时间接受背叛的事实,又花了多长时间修复他留下的烂摊子,花了多长时间与同事、与谢行、与贺跃以及周遭的人解释,又花了多长时间下定决心依托联姻来展公司?沛诚不知道他和姜远声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或者正如曾经的岳望锡所说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可是这样,那三十六岁的森泽航身边岂非一个真心爱他的人都没有吗?
一直以来,他周围从不缺乏喜欢他的人,可是他能在那些人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吗?那个有点任性、有点娇气、有点狂妄自大又有点幼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