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就觉两条腿挨着地直打颤儿,腿间一阵阵钻心的疼,实在走不过去,便让两个婆子扶着进了旁侧小间,里面已放置木桶,所谓香汤就是热水,区别就是热水上放了一层花瓣,有股子花香随着热气氤氲而上。两个婆子扶着她坐进木桶,就想伺候她沐浴,被宛娘挥挥手赶了出去,温热的水仿佛有疗伤的作用,身上的疼好像轻了些,宛娘低头看自己,到处青肿一身狼藉,梅鹤鸣不是人,他是狼,一头又凶恶又可怕的色狼。宛娘很清楚,他这是拐个弯告诉自己,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去,这个男人比王婆子可怕太多,王婆子不过握着她的卖身契,这男人却有钱有权有地位,这样的男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古代社会,简直可以一手遮天,要收拾她一个小寡妇还不容易。宛娘琢磨着自己怎么才能摆脱他,或者她可以跑,她现在是自由的,她可以跑到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来过,谁会认识她是谁?可跑去哪儿,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在这里她就像一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ldo;宛娘想什么呢?&rdo;梅鹤鸣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宛娘吓了一跳,下意识遮住胸前,却勾的梅鹤鸣轻轻一笑,伸手拨开水面的花瓣,执起宛娘一缕秀发颇为浮浪的道:&ldo;真香,宛娘想什么待爷来猜猜可好?&rdo;梅鹤鸣的声音有几分戏谑,却透着股子难言的威胁:&ldo;宛娘是不是想怎么摆脱我呢,嗯?&rdo;即使泡在热水里宛娘都觉毛骨悚然,看着他一句话都不出。梅鹤鸣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ldo;亲亲,爷跟你逗乐子呢,怎么这模样儿,越发可爷的疼了。&rdo;宛娘闭了闭眼:&ldo;你先出去好不好。&rdo;梅鹤鸣低头在她肩上亲了一口,扬声道:&ldo;来伺候奶奶。&rdo;&ldo;奶奶?&rdo;宛娘忽地睁开眼,吃惊的看着他,梅鹤鸣笑眯眯看着她,两个婆子服侍她穿了小衣亵裤,另捧了一件轻粉的罗裙过来,宛娘看了一眼道:&ldo;拿我原来的衣裳来。&rdo;两个婆子暗暗瞧了梅鹤鸣的眼色,见梅鹤鸣点头,才去拿了宛娘刚才穿来的衣裳,已熨烫齐整。宛娘收拾妥当梳好头发被婆子引着到了次间时,梅鹤鸣正斜靠在炕上看书,宛娘还以为这男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模糊听明珠院的徐婆子说他是武举出身,这会儿看他拿着书,还有些不大适应。见她进来,梅鹤鸣放下书,指了指对面道:&ldo;坐,摆饭。&rdo;不大会儿功夫,进来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提着食盒,摆了菜上来。梅鹤鸣指了指桌上的酒壶问:&ldo;这是什么酒?&rdo;一个丫头忙道:&ldo;回爷的话,这是爷昨儿带过来的梅子酒,兑了碎冰,最是解暑热的。&rdo;宛娘这才发现,这屋里也比别处凉快的多,如今正是暑天,落了晚暑气蒸上来,也热的坐立不宁,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看过去,才发现,屋角却置放着一只青花瓷缸,里面堆着冰,丝丝冒着寒气,怪不得屋里半点不热。宛娘侧头看去,也不知什么时辰了,窗外已黑下来,只隐约瞧见廊下灯影从碧色窗纱透进来,宛娘也不知道梅鹤鸣究竟要把自己怎么样,她是个寡妇,还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这样的身份跟了他,他难道不怕坏了名声,又一想。梅鹤鸣这样的人在乎什么名声,说下大天来。不过一个妇人罢了,自己以后该如何?想着这些,哪还有心思吃饭喝酒,偏梅鹤鸣兴致颇高,倒了小盏酒递在她手里道:&ldo;暑热的天儿,正该吃这个酒,你尝尝可入得口去?&rdo;宛娘浅浅抿了一口,酒气很淡,没什么酒味儿却有淡淡的梅子香,有些像现代的果酒,却绵软香甜,虽好喝,宛娘也只一口便放下,暗想着脱身之计。不等她想出来只听梅鹤鸣道:&ldo;这个院子虽小,也算过得去眼,匆忙中置办来,管不得许多,日后置办了好的再挪出去也是一样。&rdo;宛娘一惊,手里的青花小酒盏哐当一声掉在炕桌上:&ldo;你说什么?&rdo;梅鹤鸣目光沉了沉:&ldo;那个成衣铺子开不开有什么趣儿,跟着爷,以后有的吃穿,何必去做那样抛头露面的营生,能赚的几个银钱……&rdo;没等他说完,宛娘蹭一下站了起来,这男人这是要包养她,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自然千好万好,以后等他腻烦了,还不知怎样,在这清河县落个破落的名声,她该如何过活下去,这可是封建的古代社会,这男人不过一时贪欢,哪会替她做长远的打算,她自己今儿若糊涂了,以后还不知怎样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