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
温大少终于开口了,画意的一颗心却反而提了起来——今日的温大少实在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有些可怕。“你觉得少爷我这个人,怎么样?”
画意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平声静气地答道:“少爷是主子,小婢是奴仆,不敢妄自议论主子。”
“放心,我不会怪你,你直管说就是。”
温大少淡淡一笑。“少爷是个好主子。”
画意答道。温大少笑了一声:“仅此而已么?”
画意垂下眼皮:“一个‘好’字足矣了。”
温大少笑起来,语气却极淡:“你说话还是这么滴水不漏,我倒是好奇了,以你这样的年纪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究竟是哪个师父才能调教出这样的好徒弟呢?”
画意没有吱声,只是垂着头。温大少待了半晌才又继续笑道:“我很感激你,画意。若不是你,我现在只怕还在做着那个缩头乌龟似的纨绔少爷,是你帮我得到了我应得的东西,也让我享受了几日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画意仍是一动不动,只是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温大少看了她一阵,忽地长长地吁了口气,笑道:“一度我曾认为你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心想自己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幸运,甚至很有几次晚上躺在床上还在为此感谢过上苍。……很愚蠢,是不是?”
画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最怕发生的事来了,心头针扎般地疼。温大少黑暗里的那对黑眸盯住了画意,慢慢地继续道:“自从家母过世以后,我本以为这世上便再也不会存在‘信任’这个词——温府偌大一个家,我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没有一个敢信任的人,就这么孤独惶恐地过了若许年,直到那一天……那个被上苍派来的姑娘出现在我的身边。”
“你不会想到我下了多大的决心、经历了怎样的矛盾才将我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出来的,”
温大少边说边笑,只是唇上的笑意却愈来愈凉,“我这个人毛病很多,心软就是最大的那一个。有时还会犯傻——我认为既然要信任,那就从头到脚由内而外彻彻底底地信任——所以我就当真办了件傻事,把我那除了给予过家母之外的信任,完完全全地给了那个姑娘。”
说至此处,温大少忽地一伸手攫住了画意的下巴,强令她抬起脸来与他对视,画意被他捏得疼了,微微蹙起秀眉,眼中望见的是温大少冷冷的面容。你伤我痛“姑娘,你告诉我,你把我的信任放在了何处?”
温大少眼底带着讥嘲,“是踩在了你那小小玉足的下面么?还是早早就扔在了什么肮脏的角落?或是,你根本对这东西就不屑一顾?我在床上感谢上苍的时候,你却在床上好笑得要死罢?这么个傻小子在你那小手上被玩儿得团团转还感激得五体投地,是不是足以取悦到你了?喔……也许还不够,我还没有爱上你,这大概是你计划中的一个缺憾罢?那我是不是应该报答你、尽快地爱上你?”
画意看着温大少,没有分辩也没有动,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喜欢的男人。温大少一向最欣赏画意的沉静,可今日这沉静却令他感受到一种莫大的讽刺,他挑起唇角,笑得轻浮且放荡:“好个小画意儿,你知道爷我最喜欢你什么,如今就做出这副样子来,真是让爷心里痒痒——好得很!今夜爷就报答报答你,明儿扶你做姨娘,遂了你的心,可好?”
画意起身想要逃开,却早被温大少一把攥住了胳膊拽了回来,踉跄着跌在床上,还未等爬起身便被他俯身压住,两只手牢牢地摁在床上动弹不得。“贾茗是谁?江南月城人么?”
温大少居高临下地盯着画意的眼睛边笑边问。画意无言以对,她知道是冷落将她的身份告诉了温大少,且冷落必然也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她的身份是假,由不得温大少不信。“画意呢?画意又是谁?上苍派来帮我的?”
温大少唇畔的笑容愈发地冷,双手将画意的腕子几乎都要捏得断掉。画意疼得皱起眉,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偏脸看向窗子——她怕声音太大会被明月夜听见,若他听见赶了来看到如此情形,只怕会当场将温大少一掌拍死。“喔,对了,不是派来帮我的,而是派来取我温家的宝贝的,对么?”
温大少笑着盯着身下画意苍白的小脸儿,心底升起那么一丝儿快意。画意不可能承认,可她也不想否认,她真的不想骗他,如果可以的话。画意的持续沉默惹恼了温大少,是的,他恼了,从小到大他很少生气,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定力把持住自己的怒火,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他低估了画意对他造成的伤害,更甚至说,他低估了画意在他心中的分量。没有什么比背叛更让人受伤——尤其那个人还是你最为信任的,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的。温大少受伤了,很重,重到几乎在冷落对他说完画意的身份和目的时就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不相信,可他却不得不信。画意入府之后的点点滴滴涌上脑来,那些当初只觉得有些奇怪却未深想的疑点如今却如此清晰如此丑陋地出现在眼前。那一刻他甚至冒出过抛闪一切远走天涯的念头——他谁也不想再见,他受伤了,他怕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温府未来的当家人,他不能被击败,他不甘心。所以他要亲口问一问画意,问一问她玩弄别人的信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问一问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化的!可——画意到现在也没有做任何的辩驳,她默认了么?她哪怕只解释一句也会让他心里好过一些的,可她——可她什么也不说,硬生生地给温大少已经受了重创的心上又插了一刀。温大少实实在在地恼了,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男人,所以他会爱会恨会冲动。他压下头来狠狠吮在了画意的唇上——你不是喜欢本少爷么?那好,本少爷满足你!你想要的都给你!让我看看你还能低劣到怎样的程度!画意被温大少强行顶进口中的舌弄得疼了,她想偏开头,可却被他死死压着,丝毫也动弹不得。她能感受到温大少的恼与恨,她知道他在惩罚她,羞辱她,她也更知道他对她有多狠,他就伤得有多深。如果可以,她情愿死在他的手上,她真的不想骗他的,真的,真的……“说话啊,怎么,陶醉了?”
温大少喘着抬起脸来盯着画意狠狠地笑,“这才刚开始呢宝贝儿,后面还有更销魂的。”
一行说一行腾出一只手来去解画意的裙带,既然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过什么,那他也没必要再把她当成什么——欲令别人尊重必先自重才是,她没有。画意用被松开的那只手去阻止温大少的手,她不得不出声了:“大少爷,请停手,听小婢一言……”
“宝贝儿,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温大少将画意的那只手捏住提起,同另一只手一并压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下,而后用剩下的手继续去解画意的裙带,脸上笑得恶意森然,“你省些力气,待会儿呻吟给我听。”
“大少爷……且听小婢说明……请先住手……住手!”
画意颤抖着,裙带已被温大少解开,他那只手正去脱她的外衫。“住手?你不喜欢这样么?”
温大少停下手来看着她,“难道……你原是想全身而退?取了我家宝物之后就‘清清白白’地离开,喜欢本少爷也不过是为了把本少爷哄得飘飘然、用来取乐作耍罢了,是么?”
画意摇头,心中只是疼得厉害:“少爷,小婢的履历是假的,此乃事出有因,请听小婢解释……”
“唔!这会子终于想到说辞了是不?哈!也好,咱们一边儿爽快着一边儿听你解释,两不耽误!”
温大少笑着,心中一样疼得很:她承认了!她承认那履历是假的了,这说明——说明冷落说的是真的——是真的——画意骗了我,她——她真的骗了我!画意,画意,你……你真是辜负我了!外衫尽解,中衣前襟也被扯了开来,那胸前冰肌玉肤温大少无心欣赏,愈是如此纯洁的身体便愈是让他恼恨那里面包藏的那颗肮脏的心,他发了狂般地俯下头去在那肌肤上肆虐,他恨不得将她揉碎了,然后再也不想看到她,再也不想记起她。画意停止了挣扎,她轻轻地开口,不管这话能否传入温大少的耳中去:“温少爷,我是孤儿。从有记忆时起就在跟人在街头乞讨,吃生了蛆虫的馊饭,穿满是跳蚤的破衣。我就睡在乱坟岗里,因为破庙烂房都被其它的乞丐占据了,他们会打骂我,欺负我。我也没有名字,因为我根本不知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在这个世上,我有的只是这具躯体,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给不出。而如果你想要,想要让它消失,那就拿去。”
温大少停住了手,他支起上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画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该不该再给她以信任,也许这又是她的另一套谎话呢?她知道他心软,所以编出这么悲苦的身世来搏取他的同情,以她的心计来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