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要你去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如何呢?”
温大少低下头来谆谆善诱着道。“什么问题?”
画意笑问。“告诉我——你和诗情,究竟是什么关系。”
温大少停下脚步,牢牢地盯着画意的脸。画意怔了怔:是什么关系有这么重要么?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影响罢?想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是亲人。”
“亲人?”
温大少挑起眉,“哪一种亲人?”
“姐妹。”
画意说了个反正差不多的答案。“当真是姐妹?”
温大少心头小花儿刷地开放了。“嗯。”
画意点头,认真在温大少脸上看了看:这人高兴什么呢?“你确定——你们就只是姐妹?不是恋人之类的关系?”
温大少不得到确切的答案还是不敢相信。“噗……”
画意没忍住笑得喷了,连忙捂住小嘴儿——这男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哪有两个女人能是恋人的?他还真是天马行空百无禁忌。“别笑,丫头,快说,告诉我,嗯?!”
温大少一伸大手握在画意纤细的小脖颈儿上。画意缩了缩脖子,向旁闪了两步——为啥连他也喜欢捏她的脖颈儿?她以为只有明月夜那家伙才有这样的恶趣味呢!“嗯,就只是姐妹,不是其他的关系。”
画意忍着笑答道。刷地一声,温大少心头千花开万花笑:原来一直都是他误会了!诗情对画意的好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她的姐姐!这就说得通了,说得通了!啊哈,这么一来他就不必再顾虑了,他就可以尽情下手了……嗯,咳咳。温大少哗啦哗啦地扇着手中扇子,一路心情大畅地回到了白梅院,正见着诗情手里拿着把花锄杵在地上休息,于是从她身边过时顺手兜了她下巴一下:“傻丫头,干什么在太阳地里发呆?也不怕晒着。”
看着诗情被无端调戏欲飚不能的表情,画意憋笑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诗情拿着花锄当然不是为了葬花,他是同琴语和棋声在翻院子里的地——高氏丢的那支钗子十有八九被人悄悄藏在院子里的某处,得把它尽快找着才成。一时见琴语在那里招手低呼:“找着了!就埋在梅花树根下边呢!”
温大少哼笑了一声,接过钗子径直进了屋。画意掏出帕子给诗情擦额上的汗,诗情便冲她飞了个媚眼儿:咱家妹妹还是最心疼咱的,去他个温大混小子!温大混小子正在窗前托着下巴偷偷看着院子里的诗情:有了画意的计划后,他终于可以不必急着娶妻了,但是纳妾么……他却真有些等不及了,否则诗情身为丫头一天,就得多干一天这辛苦的活儿,他会心疼的。而做了姨娘就是主子,就可以每天清清闲闲地在房里歇着,多好。所以有必要找个时机去同温老爷说一声儿了:娶妻前先纳妾,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因柳姑娘还在府中,一时半刻不能办喜宴,好歹也先把诗情弄成个通房丫头再说……嘿,嘿嘿,温大少爷笑得很……不检点。柳家姑娘柳太太在温府只住了一天就回去了,单独留下了柳姑娘继续做客。对于这门亲事母女俩都是一万个愿意的,温家在月桂城本就是大户望族,一旦柳姑娘嫁进来,柳家的生意也可托赖温家帮衬帮衬。在柳姑娘的心里,家里的生意是第二位,那位温大少爷英俊潇洒才是第一位的好。第一次见面过后,柳姑娘这颗芳心便悄悄许下了,只等温家这边最终做出决定,且她认为凭自己的姿色,那温大少是不可能不乐意的。这一早待姜氏那里处理完家事,柳姑娘便去了上房请安,姨甥两个闲聊一阵,姜氏便将柳姑娘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柳姑娘的性子姜氏很了解,人虽然不傻,但是论心计和手段比起自己来说却是差得太远,所以姜氏有十分的把握在柳姑娘嫁过门儿后能将她掌控得服服帖帖。不过在姜氏冷眼看来,那温大少对柳姑娘似乎并没有什么热忱,这个小子心机不浅,只怕也早料到她这一步棋的意图,不允这门亲事也是极有可能的事。然而,他不允能有什么用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温老爷同意了,由不得他温大少不同意。所以关键还是在温老爷的态度上,只要温老爷认为柳姑娘当媳妇不错,这步棋就算落下了。于是在姜氏的明示暗示下,柳姑娘开始了她争当温大少奶奶的努力。比如她把自己带来的上好的胭脂和绣品都分赠了温家的两位小姐,把广寒居最贵的酒托家里直接送到温府几位少爷的院子里去,就连打赏温府下人的小钱都非常的丰厚。而在温老爷面前又十分地知礼懂仪,还亲手绣了条绶带送给了温老爷。温老爷对于柳姑娘的表现十分地满意。这一日,柳姑娘终于鼓起了勇气,带着贴身丫头杜鹃假作随意闲逛地逛到了白梅院外。院门恰好敞着,偷眼向里瞟了一瞟,见个粗粗大大的丫头正坐在台阶子上吃西瓜,那吃相……真是不雅到极致。柳姑娘皱了皱眉头:这几日早就听温府下人闲来背后说起过温大少院里丫头们的事,都说温大少宠丫头宠得没边没沿儿,如今眼见为实,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一旦自己当真当上了温大少奶奶,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这帮没规矩的东西们。这想法虽然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已认定了自己就是温大少奶奶的不二人选,因此这样的一天是迟早会到来的。那粗大丫头已经发现了柳姑娘,挑了挑眉,目光在她低领的胸上转了一转——岂有此理!这个粗鲁的丫头!柳姑娘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升起了个不教训这丫头一顿绝不罢休的念头。于是将火气强强压下,信步迈进了白梅院。诗情很敏感地发觉了这个柳美人儿周身散发的火气,是在恼他方才“随意”
地看了她的胸么?嗳呀,大家都是女人,何必那么小气。拍拍屁股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冲着柳姑娘别扭地福了一福:“柳姑娘好,我们少爷现在不在。”
柳姑娘恼她说话太过直白——就好像自己是专程过来找温大少似的——虽然确是这么想的,但也、但也不能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罢?!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呢!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柳姑娘似笑非笑地上下将诗情一番打量:“你们少爷不在,我就不能来么?”
能啊,当然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美人乘乘凉也不是什么坏事。诗情便回身打起帘子:“柳姑娘屋里请。”
这个温大少,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一个不懂礼仪的丫头呢?!柳姑娘瞪了诗情一眼,果然迈步进屋。诗情大手大脚地泡上茶来,柳姑娘皱起眉又是一阵嫌恶:看这丫头的手粗的,哪里能够待在主子屋里头?!温大少的眼光不至差到如此罢?!更可气的是这丫头居然仍在直直地看着自己毫不避讳,简直——简直该狠狠掴她几个耳光!柳姑娘这么想着,忽然心生一计,便伸手去接诗情递过来的茶,茶杯才一到手,柳姑娘突然胳膊一软手一松,这茶杯就直直地向地上掉去——“你这丫头想烫死我么?!”
这是柳姑娘一瞬间想好的词,然后她就可以使个眼色给她身边的杜鹃,藉此借口来狠狠教训这个可恼的丫头了——就算温大少回来,她也只说成是自己的丫头因心疼着急才出的手,既不会破坏形象也能教训了这丫头,一举两得。——然而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便见眼前这个丫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那下落的茶杯一伸手,整杯茶就这么稳稳地落在了她那结实的手心里,连一滴水也没洒出来。柳姑娘一时瞪目结舌,想好的词儿也全噎在了腹中,见这丫头笑眯眯地将茶放到她身旁的桌上,道:“柳姑娘小心,茶虽然不烫,摔了它也会湿了裙子啊。”
柳姑娘主仆一时面面相觑,显然诗情刚才那一下把她们惊得不轻。好半晌柳姑娘才缓过神来,强作镇定地道:“大少爷此刻去了何处?大约何时回来?”
“大少爷被老爷叫去书房说话了。”
诗情笑眯眯地看着柳姑娘,这姑娘人长得虽然漂亮,但是心眼儿不大好,姓温的混小子人尽管混蛋了点儿,是非还是能分得清的,因此只怕这柳姑娘的大少奶奶梦是要空做了。柳姑娘闻言,知道温老爷将温大少叫去必是说与她的亲事问题了,心中不由一喜,便把方才吃的那一惊抛在了脑后。抬起脸来四下里慢慢打量这屋子——很快,她就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了,先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心中想着便站起身来,在这屋子里随意踱了一阵,一错眼,竟透过里间屋门上的湘妃竹帘瞥到了温大少的卧房居然有个女子在内!——她是谁?!她、她怎么可以擅自待在温大少的卧房之内?!柳姑娘心惊肉跳,不管不顾地便要过去掀帘子进房,却谁料被那个粗大丫头一闪身拦在头里,脸上仍淡淡笑着道:“柳姑娘,我家少爷未在,您擅入内房只怕不妥罢?”
柳姑娘又急又气,挑眸瞪住诗情:“青天白日的,本姑娘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到大哥哥房内看上一看又有何不妥?你这丫头好生无理,连我都敢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