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珩第一回正经碰到她,垂眼瞧着她专注的神色,怔愣原地一动不动。
“好了。”
姜念攥着那方染血的帕子,想丢了,又觉得不能丢在这儿。
男子手快接过,她也没有异议。
随后男子便又牵着她,绕过尸群朝外走。
她一点不敢低头,忽然踩到某人的手,惊得她顾不上任何,慌忙抱住男子后背。
“你害怕吗?”
男子小心问。
姜念都要哭了,“你觉得呢?”
萧珩似乎转了个弯,才品出她的答复是害怕。
“别担心,都死了。”
这下她欲哭无泪,就是因为死了才可怕啊!
一到开阔处她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扶住墙,似是要把今夜唯一下肚的几块红豆糕吐出来,却又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萧珩无措地立在她身后,想帮帮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轻微的脚步声在不远处汇合,他转头,瞥见了自己最最熟悉的一身装扮。
玄铁面具,和几乎隐匿夜色中的黑衣。
不用说,这些人一定是来找姜念的。
“回侯府吧,”
他用身体挡住姜念的视线,“我带你回去,没人能把你抢走。”
姜念昏昏沉沉点头,脱离危险,腿脚却反而失了力气。
“我背你。”
那几名玄衣卫上前查看一番,确认人都死了之后,只是悄然跟在两人身后。
萧珩也很清楚,天卫军若非情急,是不会露面的。
等他们回到宣平侯府已近亥时,侯夫人的院子里却仍旧灯火通明,梧桐随她一同在等消息。
回话的天卫军,和通传的小厮几乎是一同来的。
随后便是萧珩背着精神不佳的少女,进到了侯夫人的屋里。
萧珩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唯独一张带着疤痕的脸还算干净。
侯夫人不担心他,也不顾什么身份礼法,亲自上前查看姜念。
“有没有事?”
危急时刻想不了那么多,姜念是路上缓过神,脑中不断穿梭着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还有自己鞋底碾过死人手掌的触感。
被人放下,到了有光亮的地方,她才惊觉萧珩身上那么多血,忙去查看自己的衣裙,却是不回话。
萧珩解释:“她似乎,吓着了。”
不用他说侯夫人也知道,只问他:“几个人?”
“十三个。”
每一个,他都亲自割断了喉咙。
侯夫人接过姜念,只叹一句:“难为她了。”
梧桐只能在边上立着,看见小姑娘浑身干干净净,连发髻都还算整齐,这才微微安心。
侯夫人凑近她讲:“回去告诉他,丫头今日过不去了。”
梧桐点点头,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还能站起来吗?”
姜念点点头,刚站起来,眼前的路就开始晃。
脚下地衣上团簇绣着的红花,总是被她错看成血迹。
她如履薄冰,强撑着走了三步。
最后身子一软,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