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睁开眼睛之时,正巧一朵合欢落下来,她没忍住将手伸出被子去捕捉这若飘絮的粉红。还未触及,另一只手覆上来,十指紧扣之后,又重新捉回被窝里扣在胸口。她后背贴上身后人的胸膛,肌肤相贴带来不可忽视的滚烫,绿央抱着那条手臂又收紧了些。
溪山没有睁眼,埋在绿央的后颈啄了一口,柔声问:“什么时辰了?”
闭眼感受了一下,绿央回他:“应当是卯时初。”
从昨日用过晚饭后,一直折腾了一夜,两人算下来不过只睡了两个时辰,绿央开口之时,连声音都还是喑哑的。
溪山带着人翻了个身,让绿央趴在他身上,大手覆在对方的后脑勺轻抚了两下。
“再睡会儿。”
贴着这片温热,绿央只觉暖洋洋又格外地安心,含含糊糊地“恩”
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之时似乎已经是辰时中,绿央伸手摸了个空,身边却还残余着温度。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也没管,喊了一声“溪山”
,声音里全是刚起床的黏糊。
她自榻上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床沿上,看到溪山正站在石桌前。溪山听到她的呼唤转身过来,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左手端了一个碧玉杯,两步就走到了榻前。
冰凉的杯壁贴上嘴唇,温热的水滑进口腔,绿央觉得干涸许久的喉咙终于重获新生。溪山放了那碧玉杯,又拿了绿央的中衣过来,一边替她穿着,一边问:“好受些了?”
“恩!”
衣料覆上肩头和胸前的红痕,溪山爱怜地蹭了几下,觉得这屋内的香气愈馥郁。那是绿央特殊的木质香气,掺杂着些与以往不同的清清淡淡的甜味,完全盖住了合欢的味道。
他道:“满屋子都是卿卿的味道。”
罕见地在溪山面前红了脸,绿央嘟囔道:“我开花了……都怪你!”
溪山果然见爱人今日的头似乎又厚了些,连额前那些不规矩的碎都微微卷曲起来,额间那叶纹更是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花瓣都闪着细碎的光。他轻笑出声又欺身上去,满心只想着要这花开得更多些,直到那香气把整个无间都浸染了才好。可怜那件中衣还没系上便又被剥开扔到了一边。
因着溪山又闹着折腾了这一遭,绿央被送到桃源出口之时已经快巳时中了。两人相拥着说了一会儿话,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人一走,溪山转头就去找了鹤玄。
鹤玄和鹤雪领着两个最小的孩子正在院中摘他昨天带上来的那些合欢。见溪山来,鹤雪便遣了两个小孩去别处,他三人则一边摘合欢一边说话。
鹤玄状若无意地问:“人走了?”
“恩,刚送出去。”
鹤雪又拿了个小篓子来装那些不能用的合欢,往后晒干了也能入药。她见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沉闷,脸色也不好看,便道:“溪山,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央央的脾气,你也知道……”
“师娘,我知道。”
鹤雪算起来比溪山年纪还小些,对方却依然跟着绿央叫她一声“师娘”
,鹤雪推了几次也没推过去,便也只能由他去了。这些日子紧着给绿央做婚服和喜被,溪山来桃源也来得勤,她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魔头对自家孩子的心意,连着鹤玄对溪山的态度都好了许多,却未曾想外面竟然出了这等事。
她叹一口气,道:“大不了我出去,亲自看着她。”
“雪儿!”
鹤玄打断她,“你魂体受损,如今好不容易养回来些,莫说我不同意,她那性子还不知道要多大的脾气。”
溪山也言:“勿需师娘如此,我只是碍着那结界……”
“那结界我也去探查过了,连着好几道禁制,防的就是你。”
说到这个鹤玄也严肃起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明烛和南天那两个老家伙还是信得过的,就算是重风也得掂量掂量这两人的分量。所以,先观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