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被他压过来的气势惊了一惊,才反应过来,她仰起颈,含笑摇头道,“我不约你。”
封暄有点失望,好看的眉眼耷下来了。
司绒想,太子殿下和大型犬类也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对自己的地盘严防死守,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肉骨头厮杀,同样在不高兴的时候丧个脑袋。
她鬼迷心窍地摸了一下他有没有尾巴。
“?”
太子后腰一痒,猛地就站直了,反手立即扣住了她的手,危险地眯起了眼,“要在这里?”
“?”
司绒往回抽手,轻声细语,“摸摸看你有没有尾巴。”
“那你不该往后边找。”
他把话咬在她耳边。
“……”
司绒被他的气息环绕了,她在这句正经又可恶的调戏里红了脸,捻了捻手指头催出的潮湿,假装听不懂这句话,偏头把热气呵在他鬓边,悄声道,“该你约我了。”
该你约我了。
太子殿下站直了,阳光破开云层直穿而下,填满了两人的距离,那样明亮而温暖,符合一切美好的想象。
他摸了摸司绒的脸:“司绒公主,今夜愿意赏光与孤同游吗?”
“嗯——”
司绒往后退一步,提着食盒撒腿就跑,“看情况吧。”
跑不掉的,傻司绒。
封暄站在原地,看她扬起的裙裾,小辫子里的红珊瑚在跑动间上下起伏,在他眼里连成红色的线条,变成了另一种红,流淌在他皮肤底下,它永远灼热。
*
延福宫里藏着一个桃源。
司绒提着个食盒,里头装了阿悍尔的啫啫饼,一壶桂花酒,还有烧鸭、果子,都是些中秋应景的食物。
花姑姑在宫门口接了她,仍然是那样和气,司绒防着她绕弯子问自己一些与太子有关的事,但这回她什么也没问。
两人沿着回廊往侧旁走,经过富丽端肃的前殿,过了两扇门后,她的步子便缓了一缓,陡然从云间宫殿掉入了家常宅院。
传言里,皇后娘娘常年不理宫务,一年到头露脸的次数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凤印在延福宫高高供起,镇守着前头那座辉煌的殿宇,折射着国母这两个字的威严,同时让所有靠近它的人退避三舍。
六个字形容,不食人间烟火。
而殿宇后面,安放的正是皇后娘娘的人间烟火。
这里屋舍几间,左右白墙灰瓦,木桥下流水潺潺,底下的青石板旁一丛不知名小花野蛮生长,西北角有一棵不甚高耸,却根粗叶茂,像朵绿色蘑菇的树。
皇后娘娘身着秋香色常服,头上斜插一支玉簪,靠坐在树下看书,腿上伏着一只胖猫,茶烟在小案上袅娜升腾。
司绒走了神,花姑姑连着唤了她两声。
她抬手行了阿悍尔大礼。
皇后娘娘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且冷淡:“和太子头一回来此时的反应一样,那时他五岁,无法理解本宫为何住在这里不住前殿。”
花姑姑引着司绒坐在皇后身旁,递了茶给她。
“太子殿下一贯……”
司绒差点要把不解风情四个字说出来,话到一半艰难地改了,“太子殿下真是,从小就有储君风范。”
皇后抚着胖猫的下巴:“饮茶否?”
司绒笑,搁下食盒:“今日请娘娘赏脸,饮一盏阿悍尔的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