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车的时候清理下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就让它在这儿待着吧,我开车稳。”
林凛没再矫情,“嗯”
了一声,也算解放了双手。
他多瞟了两眼那株盆栽,瞅着挺讨喜的,绿叶红果,划拉着手机开始导航,顺道问她:“这小东西叫什么?”
林凛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这株盆栽的品种,答道:“小盼菩提。”
“小、盼、菩提。”
显示屏已经开始导航,车子也动了,他盯着眼前的路况,咀嚼着林凛说的话,似乎还低声闷笑了下,“小盼。”
林凛听出来他有点儿感冒,声音低哑又深沉,车里面再宽敞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他像是在她耳边叫她似的,耳根子不争气地发烫。她小名叫盼盼,从小爹妈就这么叫,少数时候也会叫“小盼”
,养这株盆栽也是因为名字。
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装作耳聋,左手揪了揪泛红的耳朵,偏头看向窗外,看着北京繁华又老旧的街景渐渐远去,路边的雪尚未完全融化,有些脏兮兮的。
蓝牙音乐继续放着他来时听的摇滚歌单,林凛欣赏不来,觉得像鬼叫,碍于是被捎带回去的,不便开口说什么。宗遇自己其实也并不享受,林凛不说话,车里安静,就显得音乐特别吵闹,他把音量调低,继续和林凛没话找话,贼心不死地要打破僵局。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听人说,你爸在长春路开了个西餐厅,叫什么来着……”
“叫盼达,就是英文的panda。”
她没多嘴说自己的小名,还自信地以为宗遇不知道,至于那间西餐厅,在十年前的柳城实在是没有客源,维持三年亏了不知道多少钱,在她高中毕业后不久就彻底关门大吉了。
宗遇显然知道西餐厅黄铺的事儿,接道:“现在长春路那边热闹起来了,要是晚几年开就好了,你爸审美还挺不错的,我还记得那会儿从店门口路过,那个大落地窗,擦得倍儿亮,窗边还有布置,拍照肯定好看。”
林凛被他带入回忆,想起自己那时候每逢周末都喜欢去店里,因为客人不多,她经常坐在窗边写作业,或者看书,午后的阳光打在脸上,爸爸还会给她泡一杯红茶拿铁,整个人都暖暖的。也是在那时,她下定决心大学毕业后不会返回东北,而是去更为发达的城市,过梦想中小资的生活。
现实自然是一败涂地。
车子过了高速公路收费站,上京哈高速,宗遇也不计较她突然不接话,自顾问下去:“你这次回老家,打算做点儿什么?考公务员?”
林凛摇头,那不是她想过的日子,她本来不想跟宗遇多说,可想起来宋慈说的,宗遇现在在开酒店,那就是做生意,柳城上档次的酒店屈指可数,生意上的事她是外行,他则是内行,林凛就说了。
“我初步想了下,打算开个咖啡店,你觉得可行么?”
“行啊,店面我帮你找,保准是位置好的,装修啊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你提要求就行,我肯定都给你落实……”
林凛说这话的本意只是问他可行性,毕竟当年西餐厅的冷清景象刻在她脑子里了,绝对不是向宗遇开口寻求帮忙。
“我是觉得会没客人。”
“这你放心,柳城确实没什么有名的咖啡厅,但现在回老家的年轻人也不少。我酒店那些客人多半都是有头有脸的,我再帮你宣传宣传。”
他这下倒是靠谱得让人过于安心了,林凛甚至觉得惶恐,一直看着窗外不好意思面向他,低声有些敷衍地回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随口说说。”
就说开店的资金她就还没落实,父母也未必肯支持她。
宗遇通过后视镜偷偷瞥她两眼,一时间也有点儿拿不准主意,心想自己也没说错话啊,态度咋就冷下来了。摇滚乐放完一首又一首,正好跳出来首难听的,他心烦得冒火,又忽然恍然大悟,他都受不了,林凛肯定忍很久了,不好意思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