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滚一边儿去,&rdo;宋澎湃眼刀一横,&ldo;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do;杨蔚刚要和宋澎湃说话,手机响了,澎湃看了看号码,也没动弹就接听,&ldo;金媛,我在食堂呢,啥事儿?&rdo;别人都说宋澎湃跟金媛说话时候的声音是瓮声瓮气,可杨蔚偷偷觉得,那其实是一种,难得的温柔。老五定的饭店在海边,几个人吃饱喝足,拎了两打啤酒,坐在水边的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月亮升起来,正逢涨潮,海浪暗涌,一朵高过一朵。只有在这时候,离愁,即便没有了音乐的催化,也在发酵得愈渐浓酽。几个人聚着喝,喝多了,就跑去一边吐。宋澎湃站起身,晃悠悠,有点找不到北,跟他们说,&ldo;我和六儿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rdo;杨蔚喝得没有他多,打趣地说:&ldo;你别骝到半路醉得走不了路,我可抬不动你。&rdo;&ldo;不能,我离醉远着呢!&rdo;杨蔚应该知道,只有喝醉的人,才会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可他还是跟着宋澎湃走开了,沿着海边,让冰凉的浪花打上脚背。很多年后,每次杨蔚有点喝醉,分不清眼前还是记忆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个夜晚,沿着弯弯的海岸线,月光象碎玻璃一样洒在鳞鳞波光之上……拎着鞋的,他的右手,宋澎湃的左手,在早春的空气里晃荡着,碰在一起,又分开……如同他们的背影,偶尔倚在一起,再小心地挪开,距离总是近近的,近近的,身后两串长长的脚印,长长的,长长的……毕业那年,春天来得格外早,三月里就吹起南风,迎春花黄橙橙一片,姿态很霸道。文艺部在食堂和图书馆之间的空地上,架起个音像架,每天午休时,专捡让人难受的歌儿放,从&ldo;骊歌&rdo;到&ldo;其实不想走&rdo;,一首接一首,没完没了。寝室几头聚在食堂吃饭,霸占了靠窗的桌,脸上满是师兄的牛b神态,边吃饭,边大声商量着晚上出去玩的事。暖和天,敞开着窗,正说的热闹,飘进来揪心的节奏,让本来还没啥离愁的一撮儿人开始闹心,龇牙咧嘴地开始抗议。&ldo;她们有病吧?吃饭的时候放&lso;哀乐&rso;,纯心让咱消化不良吗?&rdo;老五忍不住,跳起来,&ldo;我跟她们去理论理论!&rdo;几个人笑笑,没成想他当真,老五却一眨眼没影儿了。杨蔚去排队盛汤的时候,老远地,似乎看见老三的饭勺子在他的饭盒里划拉,他忍了忍,估计是拣自己不爱吃的肉。每次,他都会主动把肉挑给老三吃,今天还没来得及,这人就自己动手了。杨蔚心想,看在就要各奔东西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怎知忍不住又用眼角瞄了瞄……他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的饭勺子伸到自己的饭盒里,还搅弄个不停……盛汤的人很多,排了半天,心里的两个小兵激烈地搏斗着,结果,还是坏小兵胜利了。虽然还剩两个人就轮到他,杨蔚也实在是没法儿忍,转身三步并两步奔了回来:&ldo;喂,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rdo;结果,他话刚停,几个人&ldo;哗&rdo;地笑开了!原来,老三是故意耍他呢!杨蔚脸红地坐下,&ldo;你们真无聊!&rdo;老三笑够,说了一句:&ldo;你们别说,以后说不定要怀念六儿的臭毛病!&rdo;&ldo;才怪!&rdo;杨蔚说,&ldo;怀念我天天帮你收拾还贴点边儿!&rdo;&ldo;嘿嘿,也是,没免费保姆用的日子,估计还是需要适应适应的!&rdo;&ldo;以后找媳妇得找六儿这样勤快的!&rdo;老二连忙补充,&ldo;但是,坚决不能找动手打人的母老虎!&rdo;&ldo;闭嘴吧!越扯越远!&rdo;坐在一边儿的宋澎湃一直没吭声儿,这会儿忽然喊了一句,吓大伙一跳,他抬头跟杨蔚说:&ldo;汤没盛到吧?你们这群败类,就不干好事儿!我去帮你排!&rdo;&ldo;不用……&rdo;杨蔚也没明白宋澎湃怎么突然就翻脸了,本想说,喝不喝都行,却见宋澎湃已跑出老远了。&ldo;老大今天怪怪的,&rdo;老二悻悻然地说,&ldo;哎,晚上吃饭的地方定了没有?&rdo;因为是周五,最后一学期,学业很轻松,几个人的工作也落实差不多,或者落实当中,也很乐观,周末就喜欢出去喝点小酒,聊聊天。下周宋澎湃要和金媛一起去沈阳办留学签证,大家祝他好运,借口给他饯行,为的是再痛痛快快喝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