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咸阳宫。
中央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大殿白玉台基上端坐一身量高大的壮年男子,山根高挺双目细长,宽肩窄头胸脯似鹰,身着黑色玄袍,一卷接一卷翻看着桌上的奏折,清脆的摩挲声在空寂中回响。
男子翻动度愈加快,舒展的眉头蹙得愈来愈紧。
“哗啦!”
男子终双手一拨,一堆竹简裹挟着前者的怒气狠狠散落在地。
殿外听得声响的一队玄甲守卫如临大敌,鱼涌而入,铠甲沉闷的碰撞声再度打破宁静。
守卫们奔到玉台下方,见无敌情,转而纷纷跪伏在地,眼神丝毫未敢接触台上之人。
“陛下,卑职闻声恐有刺客,故未听觐令便擅自入殿,惊扰陛下龙体,望请赐罪!”
守卫中为兵士额头覆于双手之上,语气惊惧惶恐。
秦皇有令,未有召不得入殿,违令者斩。之前已有不少倒霉蛋因此丢了性命,这让一众守卫如何不提心吊胆,毕竟秦皇喜怒无常手腕铁血,若其一怒,伏尸百万,血可漂橹。
想当年同楚国一战,战况胶着久攻不下。秦皇是是真动了怒,不顾漫天飞羽亲临阵前,为冲锋将士擂鼓助威,城池未破,鼓声不休。见陛下亲临的秦地勇士如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一鼓作气攻破楚国都。
那一日,城外处决了顽强抵抗的楚军二十余万,护城河水红的黑,粘稠得扔下几十斤重盾都悠悠漂浮于水面,天地失色。秦皇脸色古井无波,静静立在城门之上观赏这一场屠杀。
玉台上,秦皇嬴政缓缓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踱步而下。
“嗒。。。嗒。。。”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尤为清晰,响在守卫们耳里却沉重无比。
终于,脚步停在众人面前,静立无声。
守卫领眼睛盯着那双绣着金龙的长靴,不安地等待着靴子主人的落。
似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头顶如豺狼般低沉的嗓音传来:“退下吧,念你们救驾而来,恕其无罪。”
埋在地上的众人身子陡然一松,恍若重生,头埋得更低,谢恩道:“谢陛下恩典!”
随后缓缓起身,抱拳躬身退出殿外,过程中未敢看嬴政一眼。
众人跪伏之处皆已印出一人形水渍,折射着晶莹的光亮。
嬴政目视着众人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低沉嗓音在空寂的大殿中再度回响。
“让章邯来见朕!”
无人应声,大殿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跑动声响,逐渐远去。
一盏茶功夫,
大殿外一道阴柔的男音高声禀报:“章少府觐见~~”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雄壮的披甲男子龙行虎步跨入,快走至嬴政面前,躬半身作揖行礼道:“章邯参见陛下!”
嬴政手轻一抬,淡淡出声:“免礼。”
章邯收礼笔直立在原地,神色恭谨,试探道:“不知陛下宣臣所为何事?”
嬴政鼻间冷哼一声,让男子霎时紧张起来,狭长眼眸飘过散落一地的竹简,平淡中压抑着一丝怒气:“自己看吧。”
“是。”
章邯弱弱应了一声,心中打鼓。那堆竹简他一进殿便远远望见,莫非出了什么事?看嬴政的表现应当不是何好事。
走到嬴政身旁,捡起一卷竹简,仔细浏览。伴着目光转动,章邯身子不经意抖动,神色慌乱起来。在他看完一卷后,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继续。”
章邯不敢不从,只是每看完一卷脸上便冒出一阵冷汗,待到看完地上竹简,这位中车少府已满头冷汗,身躯不住颤栗。
“噗通!”
章邯一下倒在男子面前,惊惧道:“臣下失职,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