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小会儿,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随便,随便也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季逸林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随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吼。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哥哥会做什么,季逸鹏尖叫起来,“不……”
季逸林看也不看他,尖长的指甲骤然松开,将他摔了下去!
随便大吃一惊,刚开口叫了一声“林……”
,就接着被季逸林一把拉过去紧紧地按进怀里!
“不,不——哇啊!!咿啊啊!”
下面季逸鹏的叫声凄厉惨绝,不几秒便蓦然消失!
模糊的血肉撕扯之声、争抢分食之声!屋顶天台下隐约有细小的肉块与肠肚碎条溅起!
随便瞪大眼睛,呆在当场。他被摁着后脑勺按在怀里,脸贴在季逸林冰冷的胸口,听得耳畔熟悉的、激烈的丧尸嘶吼,头一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恍惚着,想起五年前那个会说话会笑的季逸林。
那个温和又善良的季逸林,对他剑尖指向的人,从不温和,从不善良。
他捕杀魔物的时候,永远目光森冷,神色无情,无论沾染多少淋漓鲜血,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逼供魔物的时候,都会反锁上地下室的门,不让随便看到,但那凄厉的惨叫声,却能透过厚厚的地面,刺得随便耳膜嗡嗡发麻。
是了,随便恍惚地想,是自己想错了。他以为他无底线地纵容、保护和拼死救助对方的弟弟,是为了对方好。
却没想起过,季逸林对心怀不轨、无药可救的人,从不心软。
即便变成了丧尸,他也能判断出,一遍又一遍伤害随便和其他人的,他的亲弟弟,其实是他的敌人。
随便的唇角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能低低地唤出一声,“林林……”
像是回应,丧尸的喉口发出焦躁不安的闷吼声,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紧紧抱着他。对方的双手冰冷,却抱得他很紧,十分紧,仿佛一放手就会失去他似的。
随便颤抖地闭了眼,伸手回抱住他,同样死死地抱紧。
海水哗啦啦拍击着临海的栈道,凶猛地撞上栈边树木,又迅速退去,不多时再次扑腾而来。
只是这一次,来来回回的海潮中多出一大团黑影,渐渐浮起靠近,最终哗啦一声重响,一具躯体撞破临海栈道的木栏,砸落在栈道上。
海浪汹涌着淹上来,那具高大的躯体一动不动任凭冲刷,眼看着又要被浪头卷回水底,被随即攀上栈道的另一个人影伸手一扯,又拖了上去。
昏暗天色下,一个黑森森的人影拽着另一人的背心肩带,将后者拖在地上,缓慢前行。
爆头身上那件战术背心材料特殊,轻易是扯不坏的,然而本就破了些口子,被五号这么强行拽着拖曳前行,承担了爆头那么大块个头的重量,便湿漉漉地绞成几缕,像粗糙的绳索一般勒进爆头胸口腋下。
这倒霉孩子一身是伤,左臂折了,肋骨断了数根未愈,肩上还有再度流脓的箭伤,被衣服破布这么一勒,加之一路都是碎石板路,颠簸摩擦不停,全身伤痕更是痛上加痛。幸亏是晕过去了,清醒的人哪受得这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