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猛然想了起来,她吓得手里捧着的盛放步摇的木牍险些摔落,“娘子,您担心……”
有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是谁的骨肉不言而明。
燕攸宁也恐慌无措,“不知道。”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奇怪平日里也不觉得有何不同,今日却感觉这两月以来自己胖了一圈。
“啊……会不会真……”
就算是当过皇后也不能阻止燕攸宁此刻的六神无主。她的手甚至已经不受控制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绯衣吓得立刻握住娘子的手腕,将她捂住腹部的手拿下:“娘子,万万不可!您这样若是被家主和夫人看见了……”
燕攸宁赶紧放下手。
“绯衣,怎么办,我、我现在头晕,还想吐……”
绯衣脸色更白了:“娘、娘子,你,这都是……那什么的症状啊!”
她哆哆嗦嗦地望向娘子:“要是真的,娘子你怎办?”
燕攸宁的脑子现在是混沌糊涂的,因为身体的缘故,事先根本完全没做过这个计划。
那夜之后,她因为要送霍西洲出征,心绪低落,也完全想不起有避孕的事。
难道就一个晚上,她多年的不治之疾,竟不药而愈了?
如果是真的,她腹中,真的有了孩儿,如何是好?
是悄无声息地打掉,还是悄无声息地生下来?
绯衣觉得孩儿不能留,娘子现在还没嫁人,怎能带个在外人看来父不详的孩儿?可是娘子的身体她知道,大夫说了娘子本来就身体虚弱,极难受孕,如果这个孩儿打掉了,会否对身子有很大的损碍,以后更难受孕了?
正这般想着,绯衣耳中蓦然听到娘子说:“是洲郎的孩儿,自然要生下来的。”
娘子的声音是如此坚定,绯衣愕然看去,娘子的神色亦是如此坚决。
绯衣伺候了燕攸宁这么久,自是明白,娘子自己有主意的时候,别人是劝不住的。她只好不吭声了。
燕攸宁握拳,嗓音有些紧绷:“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请医士诊治,确认了才好做决定。”
这点绯衣完全认同,只是,她不免担忧:“娘子,您真的,好爱霍郎君。”
燕攸宁闻言,苍白的脸色溢出了两团绯红:“他待我如此。你不懂。”
绯衣自是不懂,因为娘子之前还对霍郎君很不假辞色,好像是从上巳日回来之后,娘子就彻底变了。她不知道娘子是何时起,与霍郎君相爱至深,但娘子做的决定,她一定都会支持!
“我们先回家,得空,我们到清河郡主府上,请她帮忙秘密安排医者会诊。”
绯衣“嗯”
了一声,想道,清河郡主独居一府,既有人脉也有手腕,她要是肯帮忙,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皇室有喜,天子龙心大悦,甚至为此特赦了一批流放的囚犯,而卫氏也赫然在列。
燕昇对夫人感到愧疚,但卢氏却道,卫采苹罪大恶极,但料想她被恩赦之后也无处可去,境况已是悲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就饶她一条性命吧。
夫人是信佛的人,她如此说,燕昇唯有作罢,只是暗中留意着卫氏动向,顺道,他秘密地派出了一部分人,前往南境打探霍西洲的下落。
翌日,燕攸宁动身前往清河郡主府。
崔宝玑恰好在家中,还不知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燕攸宁没得事也会过来串门子,好在一起打马球的交情还在,崔宝玑招待了燕攸宁,到寝屋私密处叙话,听她说明来意之后,崔宝玑两眼瞪得如灯笼:“未婚先孕,你疯了?”
只要能够达到看诊的目的,燕攸宁心甘情愿被数落,“还不确定呢郡主。”
崔宝玑一屁股坐倒,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的眼神怒视着她:“燕攸宁,你如今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永宁郡主,居然想不开做出这等糊涂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