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都点点头,毛延庆接着说:“如果陈王氏现能卖更多的布,但是她又只能每天织半匹布,她想着我能不能多纺些布呢?那么她就想着去买一台新式织机,而这台新式织机每天能织一匹布,那么她的收入就翻了番,这就是投资。”
这时来人问了一句;“一台织机需要1o两,她买不起,或者她觉得只赚这点钱就够了,不想买呢?还有织的布多了,价格必定下跌,她多织了布却没有多的收入,那她又为何要买新的织机呢?”
毛延庆朝那人拱拱手,说道:“这位朋友问得好。她买不起就需要有人给她贷款,比如这织机1o两银,我让她每年还3两,四年还清,你说她会不会愿意?她肯定愿意,因为她能每年多挣14两银,每年还3两一点没有问题,而且这织机四年后就完全归她所有了。同时,这位朋友说的多织布卖不出去的问题,就牵涉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外贸。现在松江布有多少是在大明销售,有多少是卖到海外的?我们完全可以把布卖到海外去,据说销往海外的松江布可以卖到1两一匹,当然是染好色的,即使这样每匹也有3钱的利,用这个利来养着种棉、纺纱、织布的百姓,如此循环,内需增加、外贸逐利,不出几年,富民必矣。”
那人又问道:“小友想法虽好,然却不可行。小民逐利,如种棉获利更大,则无人种粮矣!江南自从嘉靖以来,粮食产量日减,何也?种桑、种棉也,现在粮食还得从湖广购入。民无粮不稳,不妥,不妥!”
毛延庆回道:“这位朋友真是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隐患所在。这倒也不是没法解决,一是要求海商购布需一部分以粮食交易,据说安南稻米一年三熟,供应大明或有困难,但供应一个肇庆府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无粮不稳,还是要改进生产水平,提高亩产量。”
那人正待再问,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只听一个少年在那里大叫:“把三楼的人给小爷轰走,小爷要到三楼去吃酒!”
跟着一个声音在解释,那少年根本不听,只是嚷嚷着要掌柜赶人。
跟着‘噌噌噌’的声音,几人抢上楼来,为一人正是城门口遇到的那骑士,那人看到毛延庆,顿时笑了起来,指着毛延庆骂道;“又是你这小畜生,赶紧给我滚!”
毛延庆却是笑眯眯的说道:“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你!”
那人却是飞快的回答,待看到众人憋笑的神情,恼羞成怒的叫道:“给我打!”
那少年后面的一名伴当闪出身来,准备扑向毛延庆,但这时毛延庆的几个护卫却也已上得楼来,走到毛延庆身前,那伴当看到毛延庆这边人多,且个个看上去很精悍的样子,不禁回头向那少年看去,那少年正不知所措,又上来一人,却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叫着:“贤侄为何在此?你父亲不是让你在家苦读吗?真是胡闹!”
那少年看见那中年人,却象有点害怕,只是指着毛延庆说道:“夏叔叔。。。。。。他。。。。。。。”
那中年人挥挥手,那少年只得带着几个伴当下楼去了。
那中年人转过身来,脸上却是笑眯眯的,那王敏德却是上前一步,大声唱道:“见过府台大人!”
按礼,王敏德是秀才身份,可不向夏应台行跪礼,但方彥平和毛延庆却得行跪礼,但两人却也只是一拱了事,那边夏应台也显得很有风度,并未对两人的失礼行为有所表示。
几人入座后,互相介绍,原来先前那人却是夏应台的师爷,名叫周嘉云,正是绍兴人,后世所谓的绍兴师爷,也是一个秀才。席间王敏德问刚才那少年是谁,夏应台说那少年是两广总督陈邦瞻的小儿子,这段时间陈邦瞻前往海陵剿海寇,这小子就放飞了,呼朋唤友,飞鹰走狗,没个正形。不过请几人放心,这小子其实家教甚严,不至于胡来。听完这话,几人也只是苦笑而已。
席间,王敏德送上几件玻璃制品作为礼物,并请夏知府照顾自家生意。毛延庆送上了两瓶香水和香皂,而方彥平则送上了几袋常规成药,一时间宾主尽欢而散。
当晚几人就住在肇庆城内,次日,王敏德约了周师爷,并奉上了不少礼物,说好后续如办纺纱厂或印染厂的相关事宜,并承诺夏知府任内如办厂则给夏知府二成干股,给周师爷半成干股,如离任则将股份折成银两。
当日,几人离开肇庆,前往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