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容担心的说道。
“无妨,想来孙阁部不会为难于我,一是毕竟有着袁公的香火情面,二是大概在孙阁部也不会想在此刻辽南生出什么变故。”
王成效谢过沈有容的好意后,对此也并不在意。
“不然,朝中诸文官的德性我可比你清楚,你做为袁公爱将,定会受到牵连,加上刘家这一事,估计文官会报团弹劾你,至于罪名么,无外乎强抢民女、骚扰地方、跋扈,甚至有人会以你自造兵器有藩镇之祸的大帽盖下来,立本,据我估计此次恐怕要糟。”
沈有容忧心忡忡的说道。
“哈哈,士弘公,我现在就是藩镇的作态!我也不怕人说我是藩镇,其实虽然宋前各代均有藩镇之乱,犹以唐末藩镇之乱为甚,但那是因为中央政府自己堕落了,没能力控制藩镇,所以藩镇才会坐大。太祖时其实也有藩镇,那时的奴尔干都司、大宁卫、福余卫等都有藩王镇守,如果不是后面自剪枝干,哪有给蒙古和东虏做大屡屡犯边的机会。而且如果藩镇给力,还可以为国朝开疆辟土,也不会象现在这样缩在长城内,或许已经恢复唐北庭、安西疆域。一般文人不思进取,却说什么祖制如此,实在是可笑至极!”
看着沈有容疑惑的神情,王成效接着说道:“士弘公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皇帝瘾,只不过身为军人当以保护百姓为第一要务,我可不想象前宋一样,一直被感叹‘神州6沉、衣冠丧尽’,但却死守着什么藩镇之祸的由头,把岳武穆这样的擎天之将都给害了。如果朝廷让我去职,我就回南方去静待时机,反正总要守着我们汉人最后的反攻机会。”
“神州6沉?”
刘兴祚狐疑的说道,“这不可能,建奴人丁稀少,北虏四分五裂,国朝虽说暂时有些困难,但不至于此吧?”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想当年萨尔浒之战后,辽东精锐尽失,熊经略苦心经营,维持着战略平衡,结果袁应泰上任不久,举止失措,换人不久就有了辽、沈之失,熊经略再被启用后受到王化贞掣肘方有广宁之败,孙督师进辽后定下的三边援剿之策,现在袁公一去,东江、辽南的经营很可能毁于一旦。而没有了这两路的牵制,辽西可能挡住建奴雷霆一击?再说了,即使能挡住,但也得有孙督师这样的人坐镇才行,但孙督师也很可能去任,到时又是一个不知什么人上任,把孙督师的守辽之策全部推翻,到时可能就只剩下山海关可守了。如果朝廷花了上千万两打造的防线失效,你认为朝廷还有能力再花个上千万再建一道防线?如果把精力全投在山海关,那蓟镇咋办?宣大咋办?朝廷加粮加饷,百姓如何过活?内忧外患之下,王朝是很难维持的。所以说,袁公去位或者说日后孙督师去位后,一些猪队友肯定又会跳出来,局势肯定会败坏,到时只能呵呵了!”
王成效心说,这都是后世耳熟能详的历史,虽然对细节不甚了了,但王成效也知道最终是李自成毁掉了大明王朝,而最终却是猪尾巴得了天下,来到这个时代后,王成效终于知道大明君臣是如何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而且还从来不吸取教训。
沈有容和刘兴祚听得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平时话语不多的王成效今天说了这么多话,还这么犀利,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但综合前事,倒也不能说毫无道理。
刘兴祚有点担心的说道:“如立本所言,以建奴的战术肯定会把后方清理干净,东江可躲在皮岛,盖、复两州却是直面兵锋,退也只能躲到长生岛,但冬天长生岛冰封后,建奴可以长驱直入,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王成效哈哈一笑,说道:“不是我们,是你。这样的推测是建立在我被免职的基础上的。如果我在辽南,当想办法与定蕃兄一起守住盖、复两州。”
见刘兴祚脸色还是不好,王成效接着说道:“即使我被免职,我也会留下一个团守住长生岛,定蕃兄如果有事,还可以往长生岛跑。当然,必要的补给和武器,也会运到长生岛,定蕃兄只要到岛上领取即可。咱俩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放心!”
王成效拍了拍刘兴祚的肩膀。
“不过定蕃兄军中的一些老弱我会带走,一是减少这里的后勤压力,二是也能保证这些老弱的安全。另外,情报处有一些细作要回到后金控制区去,定蕃兄对建奴那边比较熟悉,到时还要与定蕃兄好好合计合计。”
刘兴祚脸上露出了笑容,得到了王成效的承诺,对他来说这比朝廷的封赏可是有意义多了。
王成效也不客气,走到地图前,说道:“从战略上来说,阁部大人在广宁新败后守住宁远要道,稳定关内人心,再新练精兵,徐图反攻之策实在是高明之极。”
说完,他向孙承宗敬了个礼,孙承宗的脸色缓和不少。
“不过时过境迁。”
王成效接着说道:“宁远距山海关毕竟还是比较近,战略纵深不足,如宁远失守,敌军精骑一日可达山海关,到时还是不能稳定关内人心之效。再者,两年经营,不管是兵力还是人心均有所上涨,恐怕朝中有不少人想着是否能主动出击,收复一部分故土。”
见孙承宗点点头,王成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两个地方就是最佳选择!”
王成效在地图上点了一下锦州和松山,“这两个地方守住后,可将我军的防御纵深延长15o里,延长敌军攻击山海关的路程,可大大提升防御能力,我军进可攻击广宁、义州,并可逐步安排在辽河西岸以小部队与东虏小规模交战,以达到我军练兵之目的。我军练兵应以舟船运兵,敌退则我军进扰之,敌进则我军退守锦州,只要我军牢牢守住锦州,则在辽河、大凌河下游地区可制造出大量无人区,即使东虏要进攻,也会因为粮道补给困难而陷入困境,如此不出五年,待我军练成后,可由盖州、娘娘宫两路出兵,收复耀州、海州,再以此为基地北上收复辽阳、沈阳,十年内可将东虏赶回赫图阿拉,如届时我军实力足够,则可进一步将其往北赶,直到把原奴尔干都司地盘重新掌控在手,再遣一强军西出河套,复我福余卫、大宁卫,如此京畿地区可固若金汤!”
“既然建城,为何不直抵大凌河边?”
袁崇焕问道。
“目前我军与东虏野战是否能战而胜之?如不能,则只能守城。大凌河堡虽有水利,但易被东虏从义州、广宁方向合围,到时为了救援,将逼得我军与东虏野战,我想这个时候并非是与其野战之良机,我军失利的可能性极大。”
袁崇焕点点头,不再说话。
孙承宗也在沉思,对于明军的战力,他还是大概知道,虽然朝廷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也编得新军十多万,但大部分都还没有形成战力,内中只有各将领的家丁每天训练,但战力与东虏相较还是有所不如。而其他的军队则五天甚至十天一练,训练质量并不是很好,可能平时守守城还可以,但要真的拉上去与东虏野战,那肯定是大败亏输的结局。
不过时不我待,朝廷中阉党逐渐成了气候,时常有人上书嫌弃辽东耗费日甚,虽然由于孙承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但袁可立的去位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说明朝中有人在布局剪除孙承宗的羽翼,下一步如何也就可以预见。
再加上虽然辽西将领目前虽然还算比较听话,但这也是孙承宗划拨了大量钱粮,让各将领赚得盆满钵满,如果不能让他们持续得到利益,或许也会如毛文龙一样反戈一击,那时一个不能控制手下的帽子下来,自己也得如袁可立一样受到御史的疯咬,几年来的经营也可能毁于一旦。当下孙承宗痛下决心,还是要主动出击,如王成效所言,先把防线前推至锦州,这样对上可言复地,对下可以把宁锦之间的土地分配下去,保证辽西军队的稳定。
当下孙承宗宣布三日后前往宁远视察,并视视察结果确定是否前往锦州。王成效与刘兴祚则对孙承宗说明他们会驾船沿小凌河溯流而上去锦州看看,虽然孙承宗并不知道两人的目的,但想着也没必要阻拦,倒也殷殷劝戒小心从事。
众总督府告辞而出后,众人也不耽搁,直接纵马往码头骑去。出关后,沈有容与王成效、刘兴祚并骑而行,见四周无人,说道:“立本此次恐怕得罪了不少人。”
王成效奇道:“士弘公何出此言?”
“国朝向来以文驭武,军议时均是由文官侃侃而谈谋划方略,从没武官参与的份,恐怕立本在一些文官眼中已有了跋扈的标签,再者,立本在堂上之言,也显得众多武将粗鲁不堪,刚才我偷眼看去,一些武将对你的话不以为然,一些文官眼中也有些许恨意,恐怕立本此次会招来祸端。”
沈有容担心的说道。
“无妨,想来孙阁部不会为难于我,一是毕竟有着袁公的香火情面,二是大概在孙阁部也不会想在此刻辽南生出什么变故。”
王成效谢过沈有容的好意后,对此也并不在意。
“不然,朝中诸文官的德性我可比你清楚,你做为袁公爱将,定会受到牵连,加上刘家这一事,估计文官会报团弹劾你,至于罪名么,无外乎强抢民女、骚扰地方、跋扈,甚至有人会以你自造兵器有藩镇之祸的大帽盖下来,立本,据我估计此次恐怕要糟。”
沈有容忧心忡忡的说道。
“哈哈,士弘公,我现在就是藩镇的作态!我也不怕人说我是藩镇,其实虽然宋前各代均有藩镇之乱,犹以唐末藩镇之乱为甚,但那是因为中央政府自己堕落了,没能力控制藩镇,所以藩镇才会坐大。太祖时其实也有藩镇,那时的奴尔干都司、大宁卫、福余卫等都有藩王镇守,如果不是后面自剪枝干,哪有给蒙古和东虏做大屡屡犯边的机会。而且如果藩镇给力,还可以为国朝开疆辟土,也不会象现在这样缩在长城内,或许已经恢复唐北庭、安西疆域。一般文人不思进取,却说什么祖制如此,实在是可笑至极!”
看着沈有容疑惑的神情,王成效接着说道:“士弘公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皇帝瘾,只不过身为军人当以保护百姓为第一要务,我可不想象前宋一样,一直被感叹‘神州6沉、衣冠丧尽’,但却死守着什么藩镇之祸的由头,把岳武穆这样的擎天之将都给害了。如果朝廷让我去职,我就回南方去静待时机,反正总要守着我们汉人最后的反攻机会。”
“神州6沉?”
刘兴祚狐疑的说道,“这不可能,建奴人丁稀少,北虏四分五裂,国朝虽说暂时有些困难,但不至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