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道“真相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硕鼠,就是你爹谢常。”
说到这里,幸世邈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厌恶,仿佛谢常在他眼里与猪狗无异。
谢清晏微怔,虽然她与谢常并不亲近,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硕鼠两字,多是用来形容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为什么用这两个字?”
她问。
幸世邈垂下眼眸,一边转着手中的白玉盏,一边微微叹了口气。
“臣方才说此事只能用来离间诛心,是因为这事,正是由您父皇主使。”
两次案,第一次目的是扶持新臣,第二次是卖官鬻爵。。。幸世邈口中的‘主使’两字,用在哪一次案件上?
“你是说。。。”
幸世邈冷冷道“两次,都是。”
谢清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谢常哪怕大权旁落,也是天子,何必做这种事?
幸世邈轻抿一口茶,娓娓道来。
“您父皇主使,而办事的是谢清平。”
“上次科考中举的学子,大半人会被调去补工部和户部的差事,这两处油水多且好捞。”
“显而易见,他们原来的目的是派人拖那些容易高中的士子下水,这样剩下的人,多的是他们培养出的棋子。”
谢清晏疑惑道“如此大费周章?为何不收买招揽,而要费心扶持培养?”
幸世邈瞥她一眼,说“狗要从小开始养,这样才会听话。”
对此,谢清晏并不辩驳,且深有体会——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和狗是没有多大分别的,都是环境的产物。
想必,无论什么样的人在日复一日的驯化中,都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上位者想要的模样。哪怕身体再不愿,心中再清醒,也会下意识地将驯化自己的人奉若神明,不可违逆地顺从着。
“你继续。”
谢清晏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他勾了勾唇,道“臣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也布了几个暗子进考场,当时引来全场搜检的,正是臣的人。”
“所以,那些人被冤枉剥夺参试资格,也是你笼络人心的一步吗?”
幸世邈摇摇头,说“那是在保他们的命。”
“您父兄对户部工部的银钱如此执着,他们要是走马上任了哪个肥差,要么成您父兄的鹰犬走狗,要么。。。活不过一年。”
“所以,还是三年后再考吧。”
他眼眸暗了暗,喃喃道“。。。等臣把官场再清一清。”
他也曾是寒门白子,知道科举对寒窗数十年的人有多重要,也知道这听起来不长的三年,有多难捱。
身负雄才却居暗室,玉藏匣中不得光耀。
再热烈的少年意气,也难免会被消磨吧。
谢清晏看着他黯然的样子,蓦地,心中一颤——她的确从来不懂他的道。
“那第二次泄题。。。”
闻言,他又冷冽了些,神情从黯然变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