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綏連問一句是誰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強搶婦女——
不對,她還穿著男裝。
那更奇怪了罷!這要是從前,綏綏早就嚇得要死了,可自從經過了李重駿的歷練,她竟很快恢復了鎮定,絞盡腦汁想自己又得罪了誰。
難道是李重駿——不對呀,他現在不應該在長安吃香喝辣娶世家女麼,怎會無聊到還來嚇唬她;難道是那個縣令的侄子?
也不應該對她這麼客氣。
結果馬車從早行到晚,等綏綏又被請到隴西衙門裡,在那高敞陰暗的堂屋裡看到李重駿——
哦豁,原來世上還真有這麼無聊的人。
「殿、殿下?」
綏綏大大地吃了一驚。
她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李重駿了,沒想到還不到半年,他們又以這種離奇的方式再見。他又瘦了,穿著利落的玄青襴袍,整個人像他寫的字那樣,更多了些金鉤鐵畫的鋒利。
他坐在燈火深處,一片肅然氣象。綏綏不明所以,只好試探著問道:「殿下……這是何處?」
李重駿看著手裡的帖子,不理她。
……他這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呀。
她又問:「殿下為何會在這裡?」
李重駿還是不理她。
綏綏還想問第三個問題,卻發覺不遠處的地上反綁著一個人,像是被塞住了嘴,嗚嗚地叫著。綏綏怔了一怔,忙仔細看去,發覺竟是阿武!
她這下子鎮定不起來了。
阿武和李重駿,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她忙要跑過去,侍衛卻攔住了她。
綏綏叫道:「殿下為什麼會把他抓來?他犯了什麼法,要這麼捆著他!」
李重駿這時也有了反應,把手裡的帖子丟在案上,啪的一聲響,像縣太爺拍驚堂木,開始冷冷審她,
「錢呢。」
「……啊?」
「我給你的錢。」
綏綏非常痛恨自己,有的時候和李重駿說起話來就像個傻子似的,但她是真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好繼續那個茫然的表情,半天才試著說,
「殿下是缺錢了嗎,我可以還給殿下——」
「我給你的錢,都花到哪兒了。」李重駿的臉色很差,瞥了瑟瑟發抖的阿武一眼:「就這種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