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她对她那两位伯伯的了解,她这一次走,他们怕是会不顾一切扑向长信侯府了。
这一次他们都不动手,这辈子,怕她当上长信侯时,他们都再没什么机会了了。
长信侯府虽然说是个没落侯府,可是百年家底,始终是比他们这些单独分出去的庶子多太多。
只要她死在外面,小弟魏熊也死了,又或者是失去了继承权,再或者是她父亲没了,大伯二伯稍加运作,让族长那边许可,接着往上面请一道圣旨,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长信侯府。
可惜……
蔚岚笑了笑。
他们大概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第二日,蔚岚便带着桓衡启程,他们两以前就是这样并肩去过北方几乎每一寸土地,时隔两年再行,桓衡不由得有些兴奋。
一行人没有什么娇弱的,蔚岚便弃了马车,直接骑行前往荆州,本预定要半个月的路程,被他们生生缩短到了七天。七天后,他们刚一荆州,便觉得十分闷热,有些人想要脱了上衣,被蔚岚冷冷一撇,便只能熬着。
行到荆州后,蔚岚官职虽低,但是却是钦差大臣,便由荆州刺史谢杰来接见。谢淮是谢家的旁支,蔚岚来之前,谢子臣便已经修书给这位远房堂叔,让他多加招待。如今谢子臣是新一代中除却正房嫡子谢玉兰以外谢家最炙手可热的新秀,不过十六岁便入御史台,自然是前途无量。而且因着“麒麟之子”
这个身份,皇帝对谢子臣可谓是盛宠,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庶子,日后必然是要飞黄腾达的。谢淮得到这个侄儿的亲笔书信,心里便有了计较,明白这魏世子和谢子臣必然是知己好友,自然不会怠慢,亲自来了门口接见蔚岚。蔚岚见那人虽然已经近五十岁的年纪,却仍旧风姿翩然,核对了一下来自前的信息,便立刻确认,这必然是谢家人谢淮了。
“谢刺史,”
蔚岚向谢淮行了个礼,恭敬道:“晚辈来得匆忙,没能提前知会刺史,叨扰刺史了。”
“魏世子心系百姓,是我荆州之福。”
谢淮笑着道:“魏世子,请吧。”
蔚岚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谢淮,蔚岚用惯了顶尖的东西,对细节向来敏感,然而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这个刺史虽然看上去也算规整体面,但衣着玉佩,却的确算“两袖清风”
。她心里不由得留了个神,若这谢淮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大贪官,那必然就是一个真的清官了。
她此番前来赈灾,其实也是真正的职责是监督赈灾,毕竟粮草已经在她之前到了,她只是要确保赈灾粮食到了百姓手里,官府尽到职责处理灾后事宜,若是发现什么,便要立刻上书朝中,让朝廷派遣刑部、御史台、亦或是大理寺的人前来办案。当然,关键时刻,她也有权先斩后奏了再说。但若这样做,就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行为的必要性,一般官员都不愿意惹这个骚,蔚岚是官场老手了,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行人先去了刺史府,谢淮没有搞什么接风宴,就是简单让各地官员来和蔚岚吃了个饭。荆州下面共有十一郡,每个郡往返都是好几天的时间,蔚岚便只接见了几个临近的郡长,大概听了一下灾情。
这一次水患荆州各地均有受灾,最严重的便是安平郡,虽然叫了安平这个名字,但因为刚好在河堤下游,水龙来时又是夜深,大半个城的人都没了,如今还在处理尸体。
但奇怪的是,安平郡的人没了大半,同在河堤下游,还在安平郡前面一些的长平郡受灾情况却好得多,上报来死亡不过千人。因为安平长平都离刺史所在的荆州城远了些,两个郡的郡长都不在,蔚岚草草问了几句原因,众人也含糊不清,谢淮便道,听闻是因为水患是安平决堤,所以虽然同在河流下游,却是安平受灾严重得多。
这些人都不是当地郡长,便就是谢淮也只是从郡长上报来的公文中得知。蔚岚明白他们也不大清楚,便点了点头,没有多加追问。同众位官员商量了半夜赈灾的具体方案后,这才桓衡回了房中。
然而临到门前,蔚岚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来,同桓衡道:“我们初来乍到,为了谨慎,你还是同我一个屋吧。”
若是此次赈灾中官员上下一根蚂蚱有猫腻,她这位钦差可是危险得很。
听到这话,桓衡愣了愣,他早也不是一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少年了,这一年蔚岚给他请了人,他自己也从王曦手里偷偷拿了很多春宫图来看,该懂的不该懂的也早懂了,听得蔚岚的话,他不由得有些扭捏,脑海里浮现出好多自己之前的梦境来,通红了脸道:“那个……不大好吧……”
蔚岚狐疑看了桓衡一眼,在她记忆里,桓衡一直是那种,在军营里要偷偷抱着被子躲进她床里面和她赖着睡的,居然会有拒绝他的一天?
看着蔚岚的眼神,见她又要开口,桓衡又怕她反悔,忙道:“阿岚说得对,此地的确危险,你我还是共在一房,互相照看得好。”
蔚岚:“……”
刚才谁说不好的?
虽然是同房,但蔚岚自然是不会和他睡一张床的。蔚岚指了床,淡道:“你睡那里。”
,接着又指了一旁的小榻:“我睡这里。”
听到这话,桓衡眼里有了失望的表情,如果他有耳朵,大概可以明显看到他耳朵耸拉了下来,有些不甘心挣扎道:“那个……睡一张床……更安全啊……”
还是想睡一张床。
感觉到桓衡的失落,蔚岚不由得笑出声来,觉得这么多年了,桓衡好像一直没有长大过。她心里柔软一片,走到桓衡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后,温柔道:“乖,你现在和我还挤一张床,就太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