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露止了泪,也止了手中动作,“从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想清楚,也开始决定逃离,涵儿一直在计划中。我从未想过一人独自离开。”
“这东宫之中的一场罪恶,受伤最深的是我,可是最无辜的是涵儿。”
“他何错之有?生而原罪是荒唐的。”
“我明白了。”
穆婕妤拍着她的手,“当年你不愿用我处那颗假死药,是为了留给涵儿,对吗?”
殿门畔滴漏声响起,裴朝露抬眼扫过,开宴的时辰马上到了,陛下亦将到来。她尚且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要办。
她看着眼前妇人,想起她自己的母亲。再次告诉自己,母亲用心辅佐的人,是可以期待和信任的。
遂道,“婕妤且备好,等我信号便可。”
想了想又道,“一会苏贵妃定同銮驾同来,且让涵儿去她处小住两日。”
穆婕妤合眼点头,两人心领神会。
皇长孙暴毙,总要寻个合适的人担下责任。
返身回殿,滴漏渐深,然小半时辰过去,却未见銮驾亲临。
裴朝露握盏的手有些抖,几滴茶水溅在她手背。
“可是身子不适?”
穆婕妤关切地问。
“无碍!”
裴朝露扯出一点笑,捏了捏眉心,难掩疲惫。
穆婕妤转下座,行至身畔,给她按揉太阳穴。裴朝露出淡香萦绕,穆婕妤眉头微蹙,“姑娘如何还在用那膏药?”
那药,原是她给裴朝露的。
膏药极寒,久用难孕。
初时穆婕妤并不知道李禹如是何待裴朝露的。她不过想着,长公主幼女独在东宫,虽有嫡子诞下,但公主已故,父兄远调,实乃独木难支。
若东宫唯有一子,方可恩宠永固。
她要裴朝露,将此药用在东宫的后院中。
然裴朝露接了药,却没有对太子的妃妾下手。
天下女子如百花,且群芳多来无辜,还不如从源头断绝!
又因李禹服食五石散的缘故,穆婕妤便调试膏药中配方,使其同五石散催化,成了一味绝嗣的药。
只是太子身边禁卫森严,裴朝露只得以身饲虎,到底也伤了自己身子。
“出了金丝牢笼,便不用了。”
裴朝露目光不离滴漏,只盼着天子早些过来。
又一刻钟,还是未见天子,倒是内侍监江士林打着拂尘匆匆而来。
只道,“潼关出了紧急军务,陛下去了宣政殿,且不过来了。”
“有劳公公走一趟,陛下政事要紧。”
穆婕妤抓了把金瓜子送上,目光从裴朝露身上划过,“那眼下潼关战事如何了,可是太子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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