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中七八,她会带着孩子一起走。”
裴朝清拂盖饮茶,挑了挑眉,“当年便是涵儿,她都舍不得丢下。”
“自然带走,哪有母子分离的。”
李慕头也不抬地回道。
“那也不一定,她何故要这个孩子,你比我清楚。或许就留给你养了。”
“那也很好。”
李慕对着樱桃树笑了笑,“她已经被困半生,半生为他人活着。”
“余生能得个自由,不算命运的恩赐,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弥补。”
裴朝清将一口茶水咽下,往石桌搁下茶盏。
用力了些,瓷盏碰石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慕起身洗净了手,撩袍坐在他对面。
在自己府邸,李慕穿得极为随意,甚至仪容亦不太好,下颚生出一点胡须,不曾剔去。亦不曾戴冠,只簪了一只墨玉莲花簪。
颇有几分萧条又倾颓的模样。
丝毫不像无数士族大家贵女中流传的,似高山寒玉,如皎皎月华的清冷公子。
自然,对面那个更不像昔年誉满长安、文全双全的“春闺梦郎”
。
裴朝清带着一副人|皮面具,是一个极普通的青年男子。
李慕瞧了眼现出裂痕的茶盏,又看染了愠色的脸,蹙眉道,“恼什么?”
“活该!”
裴朝清瞪他一眼。
他舍不得嫡亲的外甥生来便缺爹少娘。但他齐全了,他嫡亲的胞妹就未必自在。
明明是神仙一样的一双人,如今竟是这般别扭。
“你能不能往前走一走?”
裴朝清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李慕深望了他一眼,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遂摇了摇头。
有了七年前他单方面的和离,明明是为她好却几乎毁她一生。李慕再不敢违拗她的意愿。
他不会留她。
除非,她自己愿意留下。
“你为何不往前走一走?”
李慕将话头重新扔回去。
一瞬间,裴朝清闭了嘴。
半晌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院门口,金帽蓝羽的姑娘扣着腰间弯刀,顿下脚步笑了笑。
这个理由她很满意。
也就是说,待“匈奴”
灭了,他的家族昭雪,他便愿意成家,娶她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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