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现在不得不怀疑,路柴生的案子实际上是秦浊一手操控,他为了保住自己在江南粮商界的头把交椅,就趁机打压竞争对手的势力,扶持自己的同盟上位。”
花卿越听越离谱了,忍不住打断道:“殿下,你把秦大官人想得太有本事了,据我所知,她还没那么大力量能够在一夜之间击垮一个和她相争了数年的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如果他背后有人呢?”
花卿闻言心底一寒,感觉事情已经出了她的控制,如果李靖梣怀疑秦浊就是那只在背后使鬼蜮伎俩打击筹粮的幕后黑手,这就意味着她现在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在掩盖实情。除非秦浊现身自证清白,或是抓到背后的真正黑手,否则这口黑锅十有八九要扣在她身上。
她尽力平复自己因着急而促促乱跳的心情,用一种尽力不会泄露自己的情绪,又不会触怒她的语调缓缓道:
“殿下您现在怀疑我们,想必我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当成是受人指使。但是,倘若追究到细节处,连你都不敢肯定,所以拿来试探我对吗?你若认定我们是处心积虑,怕是早就把我关起来了。”
“那,到底是不是呢?”
李靖梣倒也没有否认,而是选择步步紧逼。
花卿急了,“当然不是。商人普遍逐利是没错,但商人也是有良心的,像是蓄意破坏筹粮、置数万生民于不顾这种罪名,实在太大了,我们承担不起!也不会去做。”
“你们?”
“我……我是说秦大官人。”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知他不会去做?还是说,你不仅仅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我……”
面对她赤|裸裸的眼神逼视,花卿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就是秦浊”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真身的时候,忍不住道:“我讲不清楚,但我相信秦浊的为人,也相信,日久总能见到人心!”
李靖梣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似乎很生气,又似乎有点别的什么。总之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竟然忍着没有作。
花卿不想惹她生气,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可以请求下去吗?站太久了,脚有些酸。”
李靖梣紧紧抿着嘴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有点僵地点了点头。
“那我告辞了。”
花卿神色疲惫地推开门,看到云种站在门口,阶下还站着神色张皇的聋婆和哑叔,瞬间就明白了所有。这就是皇太女的雷霆手段,哪怕是一点点怀疑,都要做到有备无患。
花卿苦笑了一下,“我听说暮小将军一早就出去办差了,没想到这差事竟和我有关!”
云种表情有些尴尬,抱了抱拳:“得罪了。”
花卿:“能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住处吗?两个老人家年纪都大了,身子受不住。”
这点保证云种还是能给的,“花卿姑娘放心,我会让人照看好他们的。”
“那我就真放心了。”
花卿忽然感觉有点冷,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苦笑了,相较于皇太女以往的雷霆手腕,这次算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没有把他们直接丢进牢里。
但愿不要连累到包四娘吧!
第16章皇储受辱
虽有阜丰米粮的三十万石捐粮,但离皇太女的总目标还差了很远。为此,李靖梣特地宴请了康阳府有名望的功勋贵戚,为第二次粮商大会造势。贵戚们听说了她带五百卫戍大闹萧王府的事,纷纷畏惧,不敢不来,因此这场宴会几乎集齐了康阳城内的所有数得着的达官贵人,名流商贾。场面之大非同小可。
话分两头,自花卿被关进房里后,就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李靖梣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所以,当两个侍女再次抬来一口大箱子时,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箱子似乎比上次沉得多,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把两位纤纤姑娘的肩膀都压弯了。
等掀开来,却是满满的一箱子书。
花卿不解其意。
那终得解脱的侍女反手塞给她一个铃铛,似乎倍感轻松欢悦,昂着下巴畅快道:“殿下吩咐了,自即日起,每念完一本书,就摇摇铃,考核通过后,许花卿姑娘到院子里放风半个时辰。”
“……”
花卿吃惊地晃晃这个有些木讷的铃,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坐牢”
了。不知怎地,忽从齿颊里泄了丝笑出来。不动声色地从箱子里掣出一本书出来,翻了翻,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笼中鸟。
一连七日,都在晚间准时出来放风。只这日晨起,听见前院鼓乐齐鸣、人声鼎沸,似乎在举办宴席。她一向爱热闹的,就忍不住好奇地,把脸猫在门缝里窥望,却什么也瞧不见。这才第一次感受到被冷落的凄凉。
随后去箱子里掣出了整整二十四本《玉瑞朝史》出来,摆在桌上摞了一摞,一边摇铃一边跟着那戏词一起唱:“人是岭头云,聚散天谁管。君似孤云何处归,我似离群雁。”
把铃铛摇得震天响,引得那尽忠职守的监官姐姐官匆匆进来,她则指指书道:“姐姐们,想放长假吗?”
却说李靖梣宴请了功勋贵戚为粮商大会造势,酒至半酣,门外忽然传萧郡王车驾到了。对这位才生过节就不请自来的王叔,李靖梣虽反感,倒也不好拒之门外,只是让云种加强戒备。
只见李平溯大摇大摆地走到宴席之间,行了礼便入席,也无过多寒暄。只是安然地看着戏台上的歌舞,时不时咧一下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李靖梣频频斜顾,不知他目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