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以为是宋大郎出事了,忙站起身来追问:“宋大郎怎么了?是他阿娘病情又加重了?还是被主家责罚?”
阿多摆摆手,“都不是,宋大郎阿耶回来了!现下带着兵将在前厅等着你呢!还抬了一箱子东西,说要多些老板娘对宋大郎的照顾。”
“宋大郎……的阿耶?他不是戍边时失踪了吗,况且听宋大郎说,他阿耶不过是个普通兵将,你莫不是听错了吧。”
甄榛摇摇头,将信将疑地问阿多。
阿多最听不得的便是别人不信他,翻了个白眼,说:“宋大郎他阿耶假死去突厥做暗探,现下立了大功,人间皇帝还封了个什么将军给他,算了算了,你爱信不信,我去厨房了。”
甄榛赶忙拉住阿多,“信信信,我这就去前面瞧上一眼。”
等甄榛到了饭馆前厅,细细地了解过后才知道阿多说的果然没错。
这宋阿耶、哦不,宋将军原是因着家中太穷,想要去军中为儿女博个前程,因着做了暗探才失了消息;却没想到家中老妻一病不起,若不是让甄榛正好遇见,看在宋大郎是个好孩子的份上帮衬再三,怕是这一家人都挺不过这个冬天。
这不宋将军刚一回家,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就被家中内子儿女催促着来给甄榛道谢,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宋将军看上去就是个憨厚的庄稼汉,不过脸上横跨着一道长疤,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一张嘴却是意外的知礼,“多谢小娘子对大郎的关照,宋某无以为报,这些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皮子香料,都是从突厥贵族那里缴获而来,某一个粗人也用不上,还请小娘子莫要嫌弃。”
也是,真要是一根筋也断不能有今日的时景。
甄榛福身回礼,婉拒道:“不过是因着缺人,正好大郎机灵,这才雇了他,哪里算得上是照顾?这礼也太过贵重,还请将军快快收回。”
“小娘子又岂是缺我儿零星鱼鲜的人家,若真是想订,去寻西市固定的摊位便是,何必收我儿每日这三两条鱼。小娘子莫要推辞,听我儿说小娘子马上就要成亲,这些东西就当是我宋家的贺礼,还请小娘子记得摆上我家的碗筷。”
见实在是推辞不过,甄榛只好勉强收下,“自然是不敢忘,儿还等着大郎同阿多一起来帮我拦门呢!”
放下宋大郎这块石头,甄榛的日子越发快活起来。每日除了营业,就靠在变作大猫的阿多身上,怀里摸着兔耳小山,眼睛瞧着绒绒在院中玩耍,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大尾巴绣荷包。
惹得许十娘总是嘲笑甄榛,“我说甄小娘子,你这荷包都绣了快三月了,拆了又绣绣了又拆,别等着小甄榛都出来了还绣不成样,也不知陆郎君何日才能戴上你的荷包。”
甄榛啐了十娘一声,说:“什么小甄榛,偏你着急,陆深都还没催我呢。”
说罢放下荷包,双手举起小山在空中摇晃,“小山,你说阿娘是不是越来越唠叨了,同巷尾的李婶娘一样。”
“你放下我儿子!陆郎君还不着急?先前恨不得一日三次的来看荷包,现下因着礼节不能见面,还不忘托随从来问,还不赶紧送给他,不然我看陆郎君快盼成望妻石了!”
甄榛也知道自己拖了太久,只是她一个现代妖哪会什么女红,总是觉得太过拙劣送不出手,因而返工数次都不满意,眼看着成亲之日都快到了,干脆咬咬牙狠狠心,就把手上这一版荷包送了出去。
等到三月廿一,正是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天还没亮,甄榛便被王婶和吴娘子从床上挖起来,一瓢尚带着寒气的凉水下来,把甄榛的困虫彻底带走。
甄榛向她们撒娇道:“平日里冷水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今日却直接用凉水来洗脸,可见成亲果然是从宝变成草。”
“呸呸呸,大吉的日子,说着什么晦气话!”
吴娘子一把捂住甄榛的嘴,让她乖乖听话。
将甄榛按到梳妆台前,吴娘子便绑起衣袖,誓要给甄榛画出全长安最美的新娘妆——若说唐代流行的妆容是夸张些,那成亲的新娘妆说一句“浓墨重彩”
也不为过,两三层□□上脸,饶是杨贵妃转世也看不出模样;叠加着面魇和未涂满的口脂,说能止小儿夜啼也不为过。
吴娘子早就同甄榛商量过,按着她的手艺给甄榛梳妆。本来还担心甄榛不同意,没想到甄榛也在发愁,两面一拍即合,商量了许久才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