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饱喝足后,柏芨一刻不多留,挽上应疏月就要回府,刚下楼,又见应相辉横在楼梯口,态度相比刚才多了几分谦谨,见柏芨和应疏月从楼上下来,他先是朝应疏月浅浅扫了一眼,又讪讪向柏芨迎去一步,带着几分客气:“刚才那是个意外,我没想真对你怎么样,你看,我已经替你教训了这不长眼的东西。”
话间,他将跪在脚边的小厮踹上一踹,厉声道:“还不赶紧给柏小姐认错?”
跪地小厮是新入应相辉手底下的小跟班,刚入府的新人自是不了解这些上流纨绔的相处之道,就拿今天柏芨的事来说,一个京都出了名的相府纨绔,一个曾经更纨绔的将军府千金,两人即便大打出手,也不敢拿对方性命开玩笑,偏这小厮不上道,想狗仗人势耍威风,还想事后摇尾乞赏。
“是小的瞎了眼,差点冒犯贵人。”
那小厮一个劲磕头哀嚎。
柏芨一个眼色没给跪地磕头的人,只恶狠狠瞪着应相辉,脸上尽是鄙夷:“你多大了,有意思吗?本姑娘一见到你就烦!”
柏芨朝地上碍事的人踢了一脚,道:“好狗不挡道。阿姐,我们走。”
应相辉眼珠一转,对柏芨那声“阿姐”
来了兴趣,朝她背影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这个女阎罗作阿姐了?”
柏芨步子一顿,回眸,“你问我呀!怎么不去问问你那爹娘?你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你不爽?”
她嗤笑一声,“也是,谁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敢摆出来。”
应相辉听她话中有话,惶然不解,两步冲下楼梯,“谁做伤天害理的事了,你说清楚!”
他伸手欲要抓住柏芨,想问个明白。
当他手靠近柏芨肩膀的瞬息,应疏月倏一挥袖,身周疾风四起,将应相辉荡跌在梯步上,震得他胸前大金项圈晃晃当当,金玉相撞声清脆悦耳。
几个小厮要去扶他,被他忿忿吼开,他索性就这么坐在楼梯上,双腿一撇,手臂搭在膝盖上,鼻呼牛气看两个娇瘦女子信步离去。
楼道上,灰衣男子闲摇玉骨扇,勾起痴痴一抹笑,轻声赞叹:“我们家阿月就是无人能及!”
他若闲庭漫步,悠然而下,行至应相辉身侧时,被应相辉一把拽住他手臂,借他的力缓缓站起,他拍拍身上华贵长袍,说:“樛安,你不是说愿意代我去跟柏芨解释的吗,你怎么说的?她怎么还更生气了?”
纪寒舟有些哑然,他刚才不过是寻个借口去缠他想缠的人,哪里还记得旁的事。
“柏将军家这个闺女,有点……”
说起柏芨,纪寒舟一时形容不出,只记得她一身碧裙像翠柳,性格也像柳条那般有韧性,至于长什么样,他倒没注意。
南沨见他家大人支支吾吾,想到那女子刚才一把将自己按坐到椅子上的情景,他在旁边搭了一腔:“蛮悍。”
“我倒觉得是娇悍,娇俏又剽悍。”
应相辉道,“你们知道京都女纨绔吗?”
他又问。
无人作答,他只能自说自话:“不怪你们不知道,那时你们还没来呢。三年以前,这京都最嚣张的纨绔子,要数柏太医家这个孙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仗她爹大将军的名头,七八岁时就到处惹事,还经常把看不顺眼的人打成重伤,你说她打就打吧,有意思的是,她把人打了之后又给人上药包扎,整得被打的人家都不知要不要上门索赔。
两年前,她却突然转了性,在街上少能见她身影,也没传出关于她的恶行,大家还以为她被柏老太医关家里看医书呢!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