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死?”
李深冷嗤一声,弯身一把从地上托起一个宦臣尸首,拉进一处角落,开始扒衣,余下心腹也反应过来,开始同他一样换上宦臣的衣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我步步为营这般多年,没想到今日被人瓮中捉鳖,我是疯了才会和他硬拼。”
李深换好衣服,抬眼朝那属下道,“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终有一日,他李深还会卷土重来。
便是今日他注定命丧黄泉,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走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待这一队人换好衣服,李深抬眼朝东宫通训门的方向看去,这些人还真当他不知留退路吗?
东宫右春坊忽然失火,火势蔓延极快,宫人赶忙扑火,守在丽正殿的那些宦臣疲乏了一整夜,此时天刚擦亮,正是最困乏之时,看到火势,心里也皆是一惊,咬牙打起精神,有人进屋询问可要差人前去帮忙救火。
李濬推开窗户,朝着右春坊方向看去,右春坊右前方便是东宫与太极宫唯一的宫门通训门,而后方则是崇文馆,馆中所藏书籍众多,若是当真让火势蔓延起来,那些书便会化为乌有。
但李濬深知,这场火起得蹊跷。
暗忖片刻,他朝外道:“差一队人过去帮忙。”
话音落下,赵内侍推着李濬来到郑太后身侧,“得辛苦姑母随我一道离开了。”
郑太后也知道事情变得更加严重,当即点头应下。
在一队宦臣的护送下,这一行人暗中择小路朝着玄德门的方向而去,其余的宦臣还守在丽正殿外。
西内苑为太极宫以北,内通太极宫与东宫两处,李濬平日上朝,便会直接从玄德门而出,从太极宫的玄武门或是安礼门而入。
所以李濬这行人此刻来到玄德门,便显得极具风险。
“殿下,太极宫以被逆贼而占,万一我等出去之后,被他们的人擒住该如何?”
护送李濬的这队宦臣中,一位副率忧心道。
李濬问他,“承天门刚开战不久,右春坊便失了火,你如何看?”
那副率略一思忖,便反应过来,“殿下是说,贼人要进东宫?”
从通讯们处进东宫最为快捷,一把火既可以扰乱视线,又可以调开一部分宦臣,如此便能预估出,此次宫变即将要蔓延至东宫,李濬在留于东宫,显然更加危险,在不知道太极宫内具体形势的情况下,李濬只能冒险选择从玄德门处离开,且越快越好。
玄德门从昨晚一直紧闭,此刻李濬的到来,才让门慢慢推开一道缝隙。
外面有队宦臣,看到门被推开,便急色匆匆上前朝李濬行礼,“吾等乃北司宦臣,特被派来支援东宫。”
说着,便递上令牌,确认无误后,李濬便问起西内苑的情况,此人回道:“约摸一个时辰前,白渠折冲都尉带人从禁苑攻入西内苑,直朝玄武门而去。”
“李濬?”
李濬回头看向李见素,她昨晚已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几乎全部都告诉了李濬,依照她所述,李濬与李深应当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昨晚的宫变李濬也会参与其中,可李见素始终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李濬问她何处不对,李见素说不出来,只觉得他既然要将自己送给李深,为何最后关头要让如意将她带出来。
李濬却道:“放不下你,不代表他没有谋逆之心。”
为了安抚李深,李濬送出她以表诚意,可当宫变真正来临时,便又用计将她带走。
“这般看来,李濬比李深想得还要深远。”
李濬说完,李见素虽无言以对,但心底那种异样感还是未曾消散。
然到了此刻,得知李濬已经带人攻入了玄武门,李见素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他开脱了。
他只有两百人,却敢在宫变时入宫,除了支援李深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任何可能性了。
李濬看出李见素神情中的失落,他终还是抬起手,搁着衣袖拉住了她的手腕,似是在宽慰着她,随后又问那宦臣,“安礼门处如何?”
这宦臣又道:“从昨晚到现在,大门紧闭,不知内中情况。”
李濬略微沉吟,便又吩咐守门这队宦臣,全部护在最前,而他一路带出的这队宦臣护在身侧,直接冲出西内苑。
可就在为首的宦臣走出玄德门时,李濬忽然下令关门。
那一直护着他的副率,首当其冲,却被刚踏出玄德门的宦臣直接反身一刀刺入胸膛。
大门即将合上时,外间的那队宦臣,硬生生全部又杀了进来,他们人数虽不算多,却各个凶悍,护在李濬身侧的宦臣,根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