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聞言臉蛋微紅,有種偷聽長輩秘密的羞怯,輕輕掐了他一下:「你、你咋能亂說長輩的事兒。」
她那點力道跟撓痒痒沒啥區別,衛大虎大咧咧伸出胳膊圈著她腰把人往上提起來,桃花腳下懸空整個人嚇一跳,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說他,便聽衛大虎叫她小心腳下,底下有個坑:「你咋走路不看腳下,崴到腳怎麼辦?」
說罷,他又笑著道:「這些事是爹與我說的,我說給自己媳婦聽怎麼了?又傳不到外人耳中。」
桃花感覺自己像只小雞仔,拍他胳膊叫他放自己下來:「你開口提醒我便是,這樣像什麼樣子,叫別人瞧見了要笑話我的。」
「誰敢笑話你?」衛大虎把她放下來,咧嘴笑,「婆娘家的事我不好插手,男人家的事我就沒在怕的。咱們村沒有一個男人是我對手,誰家婆娘若敢胡咧咧,我不打她,我打她男人去,叫她男人晚上回家收拾她。」
桃花被他逗得不行,小夫妻倆一路小話,走過僻靜的墳頭坡,不多時便瞧見了村頭那顆大樹。
桃花是媳婦,不認識幾個村民,她安靜待在衛大虎身旁,聽他和村里人打招呼,若是沾親帶故,他便介紹給桃花認識,叫她喊人。
「大虎,你帶著媳婦這是要去哪兒?」一個杵著拐杖的老頭從不遠處走過來。
衛大虎連忙喊人:「三叔公,我帶桃花去田裡看看。」
衛家在村里沒有親族,衛大虎認的都是外祖那頭的親,他小時候分不清關係,便跟著兩個表兄喊人。三叔公是陳家前任族長的同胞親兄弟,如今的族長是他親侄兒,在族裡輩分最高,在本家極有威望。
衛大虎介紹桃花給三叔公認識,桃花站在衛大虎身旁,乖巧得很:「三叔公。」
三叔公點頭:「嗯,改日叫大虎帶你上門認認人。」
桃花點頭應是。
三叔公扭頭看向一旁的衛大虎,衛大虎懂事地彎下腰,讓長輩夠著脖子瞅他太不像話。三叔公見他此舉,那是滿意的不得了,緩聲道:「還是你小子懂事,村里那些年輕人沒一個願意彎下腰和我說話的。」
「嘿嘿,那是他們不懂事。」衛大虎嬉皮笑臉。
三叔公笑罵了他一句不正經,開始說正事:「先前你大石哥家的和李大郎家的不知鬧了什麼口角,在河邊洗衣裳的時候打了起來,本來女人家打架算不得大事,後來村裡的婦人去叫你大石哥,你大石哥和那李大郎也了打起來,場面鬧得有點難看,若不是村長及時趕到攔了下來,就兩家人火氣上頭,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
衛大虎聽得直皺眉,李大郎居然敢打他哥?
「眼下陳李兩家都不願就這般算了。田先別看了,你帶你媳婦去你舅舅家看看,給壓個陣,免得叫那李家人認為咱們陳家沒人了似的好欺負!」三叔公氣呼呼道。
事情的經過他之前已經去陳大石家了解清楚,那李家媳婦罵人事小,若李大郎真因為眼紅衛大虎獵了頭野豬而自顧進山出了事,那才叫麻煩。
李家和陳家一樣,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大河村,衛家後頭那座山等閒人能不能進,大傢伙心裡都清楚。既然都曉得好歹,有些話得說明白了,你想進山獵野豬也好,獵大蟲也罷,憑的是你自個本事,沒人會說嘴。
可你若是因為眼紅別人獵到野豬,自個衝動進山出了事,到時候可千萬別來找他們衛、陳兩家鬧,他們是絕不背這口鍋的!
三叔公看得明白,這事不是婦人家拌嘴打架的問題,是那李大郎眼紅衛大虎在深山裡獵到野豬,他覺得自己也行了!
陳大舅家此時正熱鬧著,二舅一家也在,連同陳家同族有點輩分的長輩都在堂屋裡坐著。見三叔公帶著衛大虎夫妻倆來,坐在屋檐下的中年漢子拉著臉道:「三叔你這是幹嘛,這是我們陳家的事兒,你叫他來幹啥?」
「你給老子閉嘴!我叫誰來還不用經過你的同意,你個老討嫌不會說話就把嘴給縫上,我手頭這根拐杖打在你身上你老子都不敢說我一句不是,你不信試試?」三叔公對著中年漢子就是一頓臭罵,中年漢子聞言只狠狠瞪了衛大虎一眼,拍著草鞋丫不再說話。
衛大虎拉著桃花挨個叫人,輪到中年漢子時直接略過。他對躲在側屋張望的三花招手,三花走過來,衛大虎便推了推桃花:「三花帶表嫂去屋裡。」
三花點頭,牽著桃花去了側屋。
男人們在堂屋說正事,商量接下來該如何應付李家人。
有衝動的漢子說要打李大郎和他婆娘一頓,叫他們知曉陳家人不是好欺負的,免得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騎在他們腦殼上拉屎了。有人則說叫他們賠點東西這事便算了,別鬧大了。更有人說要叫李家當著全村的面給他們陳家道歉,這次是那李家婆娘先動的手,咱們陳家人若是就這麼輕易算了,豈不是人人可欺,以後在村里誰還把姓陳的當回事兒。
眾人爭論不休,誰說都有理。
外間男人們如何吵鬧暫且不提,屋裡的桃花瞧見大嫂躺在床上,一張臉青紫一片,臉頰又紅又腫,露出來的脖頸處全是抓痕,細看還在流血。
方秋燕整個人瞧著竟是沒了個人樣。
桃花整個人都嚇了一跳:「怎麼這般嚴重?」
大舅母和二嫂都在屋裡,倆人站在旁邊直抹淚,大舅母恨道:「那缺心少肺的毒婦下手沒個輕重,如今這般模樣已經是好的了,桃花你是不知你大嫂剛回家時的樣子,我這個當婆婆的都不敢看,連忙叫三花把兩個孩子抱去了你二嫂屋裡,哪裡敢讓那兩個小的瞧見自己親娘這般悽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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