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绣楼她便立马将手浸入木盆热水里,又使劲搓揉着那手掌上的红肿处。
翠荷站在旁边看着她红肿的手掌心痛不已:
“这三姑娘,尽是使了些阴手段害姑娘被罚。”
她慢慢平静下来拿着绢子快的揉着自己的双手:“我早便习惯了,我是瞧着她是我亲妹妹不与她计较罢!自家姐妹,不用为了小事伤了和气罢!”
“姑娘总是迁让着,莫要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便好。”
“我是有分寸的,她若是做过了头,我必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翠荷轻揉着她玉掌间的那片红肿,又道:“姑娘,您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下次便不要和主君犟嘴了。”
她又缓缓拿出手,坐于床榻上轻声说:“为何不,本是我自个人生,为何不能由着自个,我才十二岁便被如此安排了,我心有不甘必得反抗到底。”
“可姑娘,雍王被陛下召回,估摸着明后日便要到京城了,到时候便不好办了。”
她顿顿,望着窗外那一枝探头红梅说:“我也不知如何,幼时他如父亲般疼我宠我,可时隔六年间,我已然有自己的思想了,如今真不知道对他是何感情了。”
绣楼内,她轻走到栏前,瞧着那支探头红梅出神,她指间掠过那娇艳欲滴的骨朵儿,不禁自行念着她心上人,又在心中划一道深浅来:“我,明白自个想要什么,也知道自个要与我爱的人相守,可元功,你可知我心吗?”
她口中所念,皆是一片钟情,心中所想,也无人可代替,元功——乃是当朝亲王宰相完颜亮,他权倾朝野,志比鸿鹄,觊觎堂兄完颜亶的皇位多年,一心想要妄图取而代之,因此天下人大多避之不及。可于清雅心中,他才华横溢,伟岸宽和,是世间万物不可替代的。
翠荷低头垂着眸子说:“姑娘,您还念着宰相大人呢!婢子说一句话来您别多心,他怕是为了姑娘您母族的势力才留情于你的!”
她哪里听得这些话,立即驳回:“怎的你也这般说,莫要听信了流言,殿下平日里,你也不是没有看见,他意气风,态度宽和,绝不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奸邪狡诈。”
“姑娘,您年纪还小,必是不懂得什么的,莫要枉费了自个的情意。”
她望着翠荷那双低垂的小眉,又望望远处素野千里,双手抚下那木栏上霜华,以着坚定的语气道:“莫要再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儿,我明白,他于我心中是最好的。”
她年少轻狂,只相信了那所谓的情感,便是旁人一点话都听不进,可细沉静下来想,她自己恐怕都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这两个男儿,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寒风拂过,那红梅花瓣被吹的漫天飞舞,轻落于她微黄卷上,远从下往上看,闺中愁情,女子独立与梅作伴,此中孤独,无人可知。
待到第二日,她起了大早在绣楼栏杆边练着琵琶,她居一把扶手椅,手捧琵琶细作弹,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霓裳》悦耳动听,徐徐方尽,绣楼下经过的小侍女无不窃窃私语,私下称赞。
“二姑娘这琵琶弹得真好!”
“是啊!是啊,二姑娘如此才气,真不明白主君为何偏心。”
“是啊!老是偏袒三姑娘!”
几人私话,她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却也不加理会,她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如何优秀,在这李家人心里都未有半点波澜,所以便不管这些,独自一人倚梅而望。
“你们在议论何事?”
一声朗如珠玉音入耳,众人回头来看,原来是嘉祥郡主完颜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