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被白二少爷连夜派人去请来的藿城商会的长老就到了庄上,做为见证人当场为白、方两家主持了合同签订仪式,白家出杏仁露的配方、买柠檬的银钱以及仓库里所有的粮食,方家出柠檬、柠檬树以及买粮食的银钱,条条款款列得十分清楚,双方签字摁手印,只等几天后方家拉柠檬和树的车子过来,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彼此两清。买卖谈成,两家人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情就格外地好,方老爷打算次日就带着妻儿到周边的山上去秋游,彻底松快松快。方少爷盛情邀表少爷一同前往,于是方老爷在妻子和女儿的暗示下也就顺道邀了白二少爷一起去,所以今儿个一下午罗扇她们三个丫头都在里里外外忙着准备秋游用的东西。方老爷一家要去游玩的景点叫做飞虹涧,距白家庄子不算近,而且处于山区之中,一天之内是不可能赶回来的,初步定的是在那儿玩上三天,因此罗扇她们要准备的东西也就颇多。青荷拿着张写满要准备的物品的纸一边念一边清点:“毡子两条,厚褥子两条,薄褥子两条,厚被子两条,薄被子两条……薄被子呢?小扇儿,赶紧去次间柜子里最顶上拿两条来!还有披风!银鼠毛的那条!银盅,你去准备个香盒,装上驱蚊虫的香,山里虫蚁多,这东西可少不得!……靴子两双,中衣两套,帕子、香囊、汗巾子!都还没有呢!”
银盅暗自冲着青荷翻了个白眼,悄声儿和罗扇道:“爷这次出门要三天时间,怎么也得带个人跟着伺候,瞅她这样子必然认定了爷会带她一起去呢,瞧瞧,都兴成什么样儿了!”
罗扇抿嘴儿一笑:“青荷姐到底伺候爷的时间最长,对爷的习惯也最了解,不带她去还带谁去呢?主子们都不在,咱们留在庄子上也能好好儿休息两天。”
银盅又白了罗扇一眼,颇具风情地勾起自己颊边发丝顺向耳后:“你还小,屁也不懂!像咱们爷这种有情致、有雅趣的翩翩君子,最是容易动情于山水美景之中,这次出去爷自己一共就准备了一辆马车,你想想,荒郊野外的,晚上睡觉总不能睡野地里罢?必然是要和伺候的那人同挤在马车里的,若遇上个美景醉人,情动之下你猜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罗扇心道姐姐你想多了,白老二还不至于没节操到跑去深山里面和一个婢女玩儿车震,倒是那方小姐若是利用这个机会和白老二闹点什么桃色事件出来却不是没有可能,否则她又何必暗示她老爹把白老二一并邀上呢?见罗扇装聋作哑,银盅索性不再理她,扭着屁股转身拿香盒去了。仨丫头正忙着打包收拾,见白二少爷从门外进来,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小扇儿把自己东西收拾收拾,这次出门跟着伺候。”
车震车震车震车震车震……罗扇一时间满脑子盘旋的都是这个词儿。作者有话要说:☆、67、风流子弟67、风流子弟罗扇没忍心看青荷错愕的神情并且无视掉银盅恨不能鞭她裸尸的目光,应声回了自个儿房间收拾东西去了。坐在床沿儿上边打包袱边叹气:你说出去爬个山他白老二带谁不行呢!?青荷伺候得也很好啊,心又细手又巧,再怎么说她也是比较有头脸的丫头了,好歹给人家留几分面子不行吗?睡到大半夜的时候罗扇突然一个猛子醒悟了过来——尼玛这白老二是故意逼她的啊!他故意把她逼到一个无法继续安于现状的境地,他就是要逼她往上爬,爬到一个足以自保的位置,一个所有下人都不敢动她、只能巴结她讨好她看她眼色行事的位置,而她若想得到这个位置,就只有一个办法——倾尽所能为他白二少爷卖力卖命!——对,就是这样,这才是白二少爷最终的目的,他要的就是罗扇所有的能力,所以他逼她,让她感觉到危险她才会毫无保留地奉献一切以换取他给她的地位和权力用于自保,白二少爷早把罗扇看了个透透的,他了解罗扇的为人,知道罗扇就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低调自保派,于是对症下药,把罗扇治得只能任君摆布、献血献精——咳,献心血献精力。罗扇气得直劲儿捶床板,旁边睡梦中的银盅翻了个身儿,嘟哝了句梦话:“……快把那猪摁死!嘭嘭地拱圈呢,吵死个人!”
……次日一早乘车上路,一行合共六辆马车,方老爷父子合乘一辆,方太太母女合乘一辆,表少爷和丫头小萤合乘一辆,白二少爷和罗扇合乘一辆,另有一辆专放大件的郊游用品,一辆共随行的小厮们乘坐。表少爷当然不甘寂寞,车才一上路就窜到了白二少爷的马车上来,屁股还没坐稳,方少爷方琮便也钻了进来,三个男人天南地北的闲扯,罗扇就坐在角落里煮茶打络子。中午的时候马车在一片菊花地里停了下来,小厮们负责搭灶找水源,丫头们负责铺毡子摆碗碟,罗大厨重操旧业,手脚麻利地炖了一大锅清香四溢的白菊炖乌鸡,乌鸡肉是从庄子上带来的加工好的半成品,然后再把昨儿个伙房烙的饼子拿了几个出来,切成薄片,涂上一层蜂蜜放在火上烤,蹲在旁边一直看罗扇干活的表少爷很是好奇地问这是做的什么,罗扇便告诉他这种吃食叫做“酥琼叶”
,不但吃起来松脆爽口,而且还能消食化痰,杨万里曾经有首诗专门称赞这种食物的,道是:“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
,形容得十分贴切。除却这两样吃食之外,罗扇还因地制宜地采了许多嫩菊芽回来,洗净后先用滚水煮,加甘草水调山药粉,最后入油锅煎成,名为“菊煎”
。几个主子就着酥琼叶和菊煎把整整一锅白菊炖乌鸡吃了个精光,最后还喝了一会子菊花茶,罗扇她们这些下人把隔夜饼子拿出来分了分,就着咸菜疙瘩也混了个狗饱。赏了一大晌的菊花,消了消食,一行人又继续上路,表少爷赖在白二少爷的马车上睡午觉,还让罗扇坐在旁边给他捶腿。带着菊花香的微凉秋风从车厢的窗口吹进来,熏得人惬意非常,两位爷一个仰在车厢左边的小榻上,一个窝在车厢右边的小榻上,渐渐地都进入了梦乡,罗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表少爷的两根儿长腿,头也一顿一顿地往下耷拉,没片刻功夫就也一翻白眼儿睡了过去,直到觉得稍微有点儿冷了,这才魂儿不全地睁开眼睛,见表少爷正支在枕上歪着头冲着她坏笑,低头一看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尼玛睡得直流口水不说,还飞流直下三千尺地把口水全滴到表某人的大腿根儿上了!这是有多欲求不满啊?!幸好白二少爷仍窝在对面睡得状如婴儿,给了罗扇打死也不承认此事与她有关的机会。表少爷双腿一伸一勾就把急欲逃开的罗扇夹了住,而后坐起身来凑到脸前悄声儿坏笑:“你这丫头趁我睡着便如此非礼于我,说罢,要怎么偿我清白?”
罗扇不敢拼命挣扎恐吵醒了白二少爷,只得恼羞着压低声音道:“是小婢疏失了,小婢给爷洗裤子。”
“只洗裤子就完了么?你那口水可是都浸透到爷的肌肤上去了,要不……你也帮爷洗洗这里?”
表少爷一边低哑着嗓音语声暧昧地说着,一边捉了罗扇的小手轻轻摁在自己的大腿上,罗扇一张脸险些红得滋出血来,车震车震车震车震车震车震……正挣扎着,突然间车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罗扇吓得当场呆住,心头霎时只剩了俩字儿:完特么的了!——被人看见了,她完了,她非嫁表少爷这混蛋不可了!怎么办?她只想生一胎啊!……咳……就见一个人弯着腰钻进门来,乍见眼前情形不由愣了一愣,同罗扇那对惊恐绝望的大眼正对在了一处——方少爷?表少爷不慌不忙地放开罗扇,掩嘴打了个大呵欠,冲方少爷笑道:“才睡醒,魂儿还没回全呢……坐,喝什么茶?”
方少爷目光落在了表少爷大腿根儿那滩水渍上,身子僵了一僵,一时找不着自个儿声音去了哪儿,只好腿一软就势坐到表少爷的小榻上,表少爷若无其事地抻过衣摆把那水渍盖住,向罗扇道:“煮水泡茶罢,把你们爷私藏的最好的碧螺春拿出来。”
罗扇低头应了声是,蹲到角落里用小炭炉去烧水——也幸好看见的是方少爷,白家的事他管不着,做完这单生意他就走了,就算四处去传闲话也顶多是传表少爷行为有多么不检点,至于自己这种小丫鬟,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像小蚂蚁小蟑螂,完全不值一提。表少爷长腿一伸,在那厢仍旧熟睡着的白二少爷屁股上踹了一脚:“还睡呢?打劫的来了!劫男色了嘿!再不醒就让山大王抢走做压寨娈宠去了!”
白二少爷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接过罗扇递的湿巾子擦了擦脸,先向方少爷点了点头示礼,然后往窗外望了望:“马上就进山区了,前面路不大好走,都坐稳着些罢。”
方少爷这才找回声音,干咳了一声笑道:“家父正要请白二哥过去闲聊呢,不知二哥可方便?”
白二少爷闻言整了整衣衫,开了车厢门出去,因马车行得并不快,所以也不必停下来,直接跳下车去,再跳到方老爷的马车上,对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来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