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安静的说,“好。那你就废了我吧。”
文湛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良久,我感觉他的手完全松开,我刚松一口气准备把衣服整理好的时候,我的腰间忽然一疼,文湛的手支撑在那里,一股灼热的触感覆上我最敏感的部位,那种和手掌完全不同的恐怖的潮湿温柔,让我心神俱丧!太子正在做和小莲一样的事!我确实受到了惊吓!这太过恐怖,是竭我一生都不想看到的,我努力想要逃开,可是腰间却被他的手镣铐一般禁锢着,避无可避!雷呀,快来一个劈死我算了。呱呱!天边飞来一行乌鸦,它们变换着队形像前飞,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朦胧中,我看到窗外的院子里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也是枣树。要说这个尘世上的人就如同一个大林子中的鸟,黑的,白的,会叫的,不会叫的,叫的好听的,叫的难听的,抢人家鸟窝的,自己搭窝的……总之,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什么玩意儿都有。人也是。各种各样。人无完人。人的本事也是,有通这几样,有通那几样的。也不能说一个人就能把天下的本事都学到手。就说小莲,不说他卖身观止楼之前是做什么的,就他的那个样子其实也用不到去做打铁这种苦命的营生,可是,就算他真打了铁,他打出的东西谁要呀?他是肩膀不能担担子,手不能提篓筐,打的菜刀估计都他那个模样的,不要说割骨断筋了,就是切豆腐都要小心不要让豆腐卷了刃!人不同,理通。太子也一样!文湛人小鬼大,威霸朝纲!砍我四弟如杀瓜切菜,赶我出宫如驱逐丧家之犬。和我一言不合,非打即骂。他心细如发,玩笑时杀伐决断,人精中的人精。可是,他也不是什么都会。就好像他现在正在做的这档子事儿,小莲成,他就不成。我亲眼见过他咬碎核桃,想着那圆鼓鼓的一个小核桃就在我眼前被他的小白牙磨成了齑粉,彻底灰飞烟灭!文湛嘴巴里面不是牙齿,那是小钢刀。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本来让小莲几下子就撩拨起来的热气,煞的一下子,就退回去了。我害怕。再被文湛这么折腾下去,我会不会真的废了?正好和黄瓜做伴。省的他寂寞,我苦闷。“文湛……”
我轻道,摸了一下他的头,他丰厚的黑发握了我满手。文湛稍微抬了一下眼睛,眼神有些茫然。“文湛,别吓我,先放开我,让我起来。”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然后,他闭了一下眼睛,松开了我,从床榻上起身。我连忙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好歹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样,就是再说什么话,也显得衣冠禽兽一些,不至于心虚,色厉内荏。文湛背对着我坐着,我看着他的后背,不知道他脸上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怎么转。不等他说话我想先开口,想着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就算了。于是我连忙说,“殿下,今天这事儿您就别告诉楚蔷生那只乌鸦了。他们那些御使言官,全身上下就凭一张嘴吃饭,比天桥那边摆摊算命的还可恶。没有他们不敢说的说,就真像外面坟堆树头上立着的那群老鸹,整天呱呱呱,呱呱呱的叫!”
“尤其是那个楚蔷生!殿下您说说他,他好好的一个两榜进士出身,天子门生,堂堂殿试我觉得文湛想要杀我!他掐着我的脖子,堵着我的嘴巴,不让我吸气,也不让我呼救。我感觉自己本来就比他笨蛋的脑袋瓜子似乎更糊涂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我心道,完了,完了,小命休矣。我要陪着我爹到地下找我五弟三缺一去了。可是这算什么档子事儿呀?和自己的亲弟弟断袖,被太子亲死的,然后到下面陪着我老子弟弟搓麻,要是到阎王殿上走一遭,也在阎王爷面前也喊不了冤。可是……我,……我冤呀!!“承怡,你别想……”
我脑后一股强劲的压力让我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我看见文湛黝黑幽远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眼睛。令人心悸。就在我眼前发黑,正要昏倒的时候,只听见黄瓜极其惨烈的一声长鸣:——“啊!——杀人啦!!——”
砰的一声,伴随着屋子外面有人撞上门板的声音,我被文湛扔到床榻上,摔了个狗啃泥!我继续虚弱痛心疾首的喊道,“我……我……我的门板呀!……”
那两边一共八扇门板可是用上等黑檀雕刻而成的,曾经被唐宋八大家米芾收藏过,并且被苏东坡白居易亲自拿着小刀在上面刻了字,还被藏区活佛仓央嘉措念经加持,作为我爹的爱妾高昌国公主入宫时候的嫁妆被带入大正宫,然后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我爹的心窝子上抠过来的。这两扇门,一共八块门板,折合白银整整二十万两!是卡着我的脖子欠下的户部的债。能买两个摄政王府的那个号称名震京师,倾国倾城,不应轻许人间的绝代佳人姜无双!可是——我的心尖儿门板就这么被黄瓜这个笨蛋横冲直撞的被搞散架了,黄瓜横躺在我的茶桌前面的地板上,他捂着肚子,皱着眉头,也算病东施一枚。我侧眼,以我颤微微的小眼神只看见一块门板被断,另外一块正可怜巴巴的吊在门框上。……所幸,我还有六块门板是完美的。我的心肝……我的钱呀!!~~~~~“呦,黄瓜大总管,奴家这边还没有碰到你呢,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未曾见佳人,先闻燕语莺声。我只感觉狗尾巴花凤晓笙就站在天井当院,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进来。诶,忘了嘱咐黄瓜了。他在大内跟着近卫军学的那一招半式,花拳绣腿的,在凤晓笙面前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简直不堪一击。凤家是颠大勺,切肉片鱼的出身,他们家祖传的刀工,能把鱼活剐了还让它继续喘气,这一手功夫,就算是进入江湖高手排名也能挤进前一百名去。凤狗尾巴花趾高气扬的继续说,“祈王殿下,臣下奉命伺候您的膳食,让您多吃几个烧饼几碗白粥都是臣的职责。这青天白日的,您把黄瓜放在门口挡人出入,您到底是看我不顺眼,还是看我做的东西不顺眼?您要是看我不顺眼那没关系,反正整个雍京城,全天下都知道您断袖,看不上女人,我凤晓笙又不是什么倾世佳人,不入您的眼自然没有什么可害臊的。可是如果您看不上我做的东西,那么凤某可要当面请教了。”
“我凤家几代人的基业,虽然不能做出的东西独步天下,可至少也能排在三鼎甲之内,您就这么看不上我的手艺?中午的时候把我让人端过来的平桥豆腐偷偷倒了,您自己躲起来吃后面的小街巷中买回来的包子,您说您,要是吃什么龙肝凤胆,我没处给您找去也就算了,一个包子有什么难做的,您还自己眯起来吃独食,您……”
那种仿若蹦豆子的声音顷刻之间鸦雀无声。然后……“殿下。”
她似乎顷刻之间就换了一个人。凤晓笙恭恭敬敬的对着文湛施了宫礼,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殿下驾临,微臣出言无状,望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