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当巨大的痛楚来临时,所有的生命都会趋向于遵从本能。
三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现在看来,这几个人也不是密宗教众,是自焚邪教团混入了皇家寺院,把自己玩脱了。
谁不想活着?谁愿意去死?
“我对陶荧等人深信不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赵太妃咬紧牙关,“本宫问他,‘仪式’究竟是什么,他告诉本宫,所谓神女归位,是要受一道火刑,魂归西天极乐,涅槃重生。”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娘娘现此事有不妥,是否质问了陶荧?”
赵太妃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她的脸色惨白,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疲倦而惨然的笑。
大殿内静默了片刻,窗外甚至传来隐约的蝉鸣声。
“直到亥时,消息方传到先帝那里,说陶荧等人是邪异之士,引火自焚……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兴善寺外轮廓仍在,里面的人早就化成了焦灰。该处置的人一个也没落,没人知道本宫九月初十去那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赵太妃低头望着杯盏,陷入了沉默。许久,她咬着牙,额上青筋凸现,“兴善寺中原有三位住持,都是本宫的心腹。有一个,连夜来告诉本宫,在陶荧他们的住处,现了不少打火石和稻草。”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不,还剩一个人知道。”
慕瑶的眸光愈加冷清,几乎像是两道激光,直穿赵太妃的脑门:“九月初十那一日,娘娘赴约了吗?”
“那个人是本宫的亲骨肉,现在的天子。事之前,本宫一时糊涂,生怕火刑之后再也没有母子三人团聚之日,就抱着敏敏去见她哥哥,说了好些话,想必是那时露了馅。”
她轻轻勾起嘴角,“……所以,一切都是报应。”
随后,她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嘴角向下撇去,眼中流露出介于恐惧和愤恨之间的情绪,“陶荧告诉我,九月初十将端阳帝姬带入兴善寺,令众人朝拜神女,仪式过后,神女即可归位。此事绝密,不能让别人知晓。”
被皇后一手培养的储君沉默而早慧,猜出了其中关窍,他没有揭穿母亲,但是从此以后,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之情。
“是。”
赵太妃长叹一声,眼角细密的纹路愈加明显,“当时敏敏只五岁,什么也不懂,本宫问他,如何能让神女归位?”
皇家兴善寺新建便遭焚毁,横死百人,招惹邪异,惊扰宠妃,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慕瑶蹙眉:“神女归位?”
先帝宠爱赵氏,竟然下令封存旧寺,在宫外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新寺,并以强硬手段,将消息镇压。
“陶荧对本宫说,只要神女归位,本宫的运数就会走上正途。”
十年过去,时人只知道长安城内那座是皇家寺院,却不知道郊外那一座废邸才是真身。
端阳的眸中漫过一丝失落。
“活人之事,怎称得上是报应?”
慕声脸上是与赵太妃截然相反得轻松愉悦,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讲睡前故事,“要看冤死的鬼魂,放不放得过娘娘和帝姬。”
柳拂衣颔,余光掠过了屋檐下表情焦虑的佩雨,劝道:“殿下进殿吧,当心中暑。”
赵太妃霍然抬头,惊恐万分:“你说……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