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得中,尚可为族人寻一条生路。如他不考,闫氏必更加肆无忌惮,杨氏一族都有性命之虞。
寝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扶安急得额头冒汗,不是叮嘱过杨编修,莫要引陛下生怒!这位怎么还顶上嘴了?
未料,弘治帝并未怒,反而缓缓笑了。
&1dquo;好。”
一个好字,便如云开雾散,压在杨瓒肩上的巨石,瞬间被移开。
&1dquo;扶老伴。”
&1dquo;奴婢在。”
&1dquo;大理寺既接了状子,不能不问。你和杨爱卿走一趟吧。”
&1dquo;奴婢遵命。”
扶安擦擦汗,看向杨瓒的目光,已同之前大为不同。
这位当真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
天子最重孝亲,杨瓒斩衰殿试,非但没有被问责,轻飘飘几句话就被夸了&1dquo;好”字。
让他到大理寺一趟,分明是天子要给杨编修撑腰。明着告诉大理寺上下:天子要护杨编修,该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杨瓒再拜,起身之后,随扶安离开。
殿门关上,弘治帝再撑不住,滑倒在榻上。
&1dquo;陛下,可要唤太医?”
&1dquo;不必。”
弘治帝闭上眼,声音现出疲惫,&1dquo;宁老伴可是不解,朕为何要护着杨瓒?”
&1dquo;奴婢愚钝,陛下行事必有深意。”
&1dquo;牟斌查宣府,杨氏的事,朕早已知晓。”
&1dquo;那&he11ip;&he11ip;”
&1dquo;恩荣宴上,太子若是多问一句,今天这状子也不会递到大理寺。”弘治帝无奈叹息,&1dquo;终是太过年少。”
年少?
是说杨瓒,还是太子?
宁瑾不敢回话,更不敢细想,小心为弘治帝搭上锦被。
&1dquo;涿鹿,京城。”弘治帝像在自言自语,&1dquo;闫氏,又是闫氏!一个佥都御使,果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1dquo;陛下息怒。”
&1dquo;息怒?”弘治帝反而更怒气,语气渐急,&1dquo;朕钦点的今科探花不孝不亲,朕亲选入弘文馆之人丧德败行,朕赐字之人乃jian猾谄媚之徒,这是状告杨瓒?这是在寻朕的不是!”
&1dquo;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1dquo;保重?朕还能活几天,这些跳梁小丑就迫不及待!”弘治帝连连咳嗽,&1dquo;这是盼着朕早点死!”
宁瑾忙着递上温水,见帕子溅上点点血腥,骇得瞪大眼睛。
&1dquo;陛下!”
&1dquo;太妃送到司礼监的那本经书,就是在给朕提醒,有藩王不老实!朕还不能死,没把后事安排妥当,太子登上大位,也会&he11ip;&he11ip;”
余下的话,弘治帝没能说完。
握在帷帐上的手指乍然松脱,山岳崩倒,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