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去找南宫晏,匆匆交待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便赶往了西南战场。疼!身上好疼,心里也好疼!言非离全身虚虚浮浮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无数的幻象在梦里不断向他扑来。一乎是老乞丐带着他和刘七颠沛流离行乞为生,一乎是战场上师傅抓过他扔到马背上逃走,一乎又是自己带着兄弟们辗转沙场力求活命。最后所有的幻象都凝聚到那个银色的月光下,白衣少年冷艳高傲的脸。渐渐的,少年的神情变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彷徨无措间,耳边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孩子在哭!我的孩子在哭!言非离双手在空中乱伸,却什么也抓不到。&ldo;言将军?言将军?&rdo;秋叶原模糊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传来,言非离迷茫地睁开眼,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抓住他的手臂道:&ldo;看见我的孩子了吗?&rdo;不等说完,又昏沉了过去。当北堂傲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言非离的这幅模样。&ldo;怎么会这样?&rdo;北堂震惊地问。大帐里,只有秋叶原和凌青两个人。言非离从那日战后,一直昏迷到现在。偶尔醒来,也是意识不清,焦距涣散,根本不认得人。&ldo;北堂门主,言将军当初产后落下病根,身子本就没有痊愈,气虚血弱,不再适宜受孕。&rdo;看了看北堂傲的脸色,秋叶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ldo;可是他不仅产后三个多月再次受孕,还在战场上劳累奔波,以致流产,实在大伤身子。现在他高烧已退,却还昏迷不醒,如果在这样下去,只怕、只怕……&rdo;&ldo;只怕什么?&rdo;北堂沈声问。秋叶原脸色沉痛,低声道:&ldo;只怕凶多吉少。&rdo;……北堂傲坐到床边,看着言非离苍白消瘦的脸颊,心里如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秋叶原已经退了下去,留他们北门的人在这里。凌青上前道:&ldo;秋大夫说言将军一直未能清醒,只怕也是知道自己小产,心里受了刺激之故。属下见将军实在情况不妙,才以暗门令紧急向门主传书。属下未能完成门主交待的事,向门主领罪。&rdo;说着,在床前跪了下来。北堂反手狠狠给了他两掌。&ldo;办事不利,罪其一。护主不周,罪其二。&rdo;办事不利,是指北堂傲交给他的任务乃是看好言非离,他没有做到。护主不利,是指北堂把他指派到言非离身边,言非离就是他名义上的主子,他却没有尽到保护主子的责任。凌青受了两掌,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两下,嘴角流下血迹,却又立即俯首在地一动不动。&ldo;属下失职,请门主责罚。&rdo;&ldo;本座当然要罚你,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不是你做事疏忽,言将军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本座又怎么会放下军务跑到这里。&rdo;北堂傲冷冷地道,&ldo;你的这笔帐,本座先记下了。如果言将军好不了,你难逃罪责!&rdo;&ldo;是。&rdo;&ldo;你下去吧。&rdo;北堂傲面无表情,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凌青忍着胸口的剧痛,慢慢退下。临回头去,见门主正直直地望着床上的人。想起那个人昏迷之中唤着的,凌青胸口又是一阵剧痛。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愿、但愿门主能唤醒那个人,只要他能平安无事,自己做什么都愿意……秋叶原和凌青先后退下,静寂的大帐里,只剩下北堂傲和言非离。言非离的呼吸很微弱,胸膛的起伏要仔细看才能微微地看到。一个习武多年,一向健康的人,现在却如此脆弱。北堂傲伸手沿着他的脸的轮廓轻轻抚着。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乌黑如墨一般的发的两侧,竟已夹杂了丝丝银色。即使在昏迷中也深深锁着的眉间,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原本清俊的脸庞,更是颧骨突兀,消瘦不堪。北堂傲的目光离开他苍白的脸,来到他的腹部,那里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的地方,现在已恢复平坦。缓缓地抚上,想到不久前,又有一个孩子在此孕育,一个可能像离儿一样可爱的孩子,只是可惜,已经无缘来到这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