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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俱都梳洗完畢,殷上才又回到桌案前,繼續處理剩下的文書。
江遺雪則坐在她身邊,姿態柔順地輕靠在她身上。
他不想一個人睡,只想陪著她。
殷上縱容他,並未多說什麼,拿過一本本文書查閱批覆。
燈火如豆,屋內一片安謐。
直到看到那份寫著令茲的密報,殷上才開口道:「東沛的第一批俘虜已經進入令茲義昭城了。」
「嗯。」江遺雪應了一聲,手上把玩著她衣服上的絲絛,並未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殷上又說:「那兩個傷你的兵卒做賊心虛,以為是自己放出了你,也已經認罪被殺。」
江遺雪說:「不牽扯到你便好。」
殷上道:「你放心,那日大雨,沒留下什麼痕跡。」
江遺雪悶悶地說:「湛盧博能猜到,還有江遺玉。」
殷上笑了笑,說:「他沒有證據,且現在他開戰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不會多生事端和亓徽作對的。」
聞言,江遺雪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問道:「我聽說、我聽說湛盧博找人與你談判了?」
殷上問:「你怎麼知道的?」
江遺雪並未隱瞞,說:「湛盧博和我說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他、他……和你做什麼交易了?」
他實在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談判能讓湛盧博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殷上不會來救你的這種話。
殷上看他神情惶惑,解釋道:「並未做什麼交易,只不過是想與亓徽結盟,而且我也拒絕了。」
江遺雪鬆了一口氣,輕而易舉地便相信了,慢聲說:「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他貼緊她,安心地重複:「你不會丟下我。」
殷上低頭親了親他的額發,毫不吝嗇地回應道:「嗯,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一邊攬著他,一邊繼續看著手裡的文書,神態自若,看不出一絲端倪,心中卻思緒沉沉。
那場談判自然不是殷上說得這樣。
應該說,不只是這樣。
湛盧博派來的人所說的原話是:「我等自知亓徽和殿下之能,救一個亡國王卿不在話下,但只要您打消這個念頭,我等願用東沛十二個城池與您交換,到時你我二國聯手,共謀天下。」
當時乍聽此言,她心中想得卻是:江遺雪能為她帶來的可不止十二個城池,以他的容色,傾國傾城並不只是說說而已,僅僅十二城就想換走他,簡直是痴心妄想。
但笑歸笑,她面上不顯,還佯裝思索了片刻點頭答應了,表明自己絕不會插手兩國紛爭。
那使者也高興極了,笑著與她行禮,說他們殿下來日必然攜禮來拜謝。
她也笑,還差林泊玉妥妥貼貼地把人送了回去。
……
待處理完文書,那案前的燈都已經燒暗了。
殷上擱下筆,扭頭看了一眼懷中已經睡著的江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