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金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陈家大房的院门。
“婶子,这回你瞧见了吧!昨夜我家被烧个精光,我三姐那头却安然无事,就等着您大花轿来抬她过门呢!”
两家隔得很近,但那么大的火为何没有烧到陈家大房院子那头?
村民们咂摸了一回她的话,只觉得话里有话,谁也不好明说。
只有陈紫金知道,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她和狗子守了一夜……
张家婆娘看着满地焦土,喜笑颜开。
这陈家三丫头可不就是旺宅体质嘛!
趋吉避凶啊!
“大家伙机灵点,把我张家新娘子抬稳了,回去重重有赏!”
张家婆娘一声吆喝,挥着帕子率领众人直奔陈家门口去迎亲了。
村民们不觉唏嘘,这傻子人家娶亲,婆母竟亲自来抬人!
唢呐锣儿震天响,闭门不出的陈良友想听不见也难。
他皱着眉,“三丫头,你还犟什么?横竖你是一心为了这个家,这个家也没亏待你!嫁到张家,起码银钱不会短缺。”
对面泣涕涟涟的陈黄金,不住地摇头。
此刻她不仅手脚被反捆在背后,嘴巴里也被塞了布团,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大红嫁衣昨夜就已经被强行换好,她就这样和衣睡了一宿。
“行了,我去放炮仗,开门迎人!鲲儿,帮你母亲看着点,等迎亲的人一进来,你就抱你三姐上轿!”
陈良友从箱子里摸出一串过年剩下的鞭炮,堆叠起满脸笑容,打开了门。
鞭炮声响起,陈良友高声笑道“亲家母,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张家婆娘一乐,招招手,让仆从捧了个盒子过来。
盒子里头堆满了银子,亮闪闪的,看得村民们直流口水。
“我张家向来说话算数,亲家公,赶紧把婚书庚帖拿来吧!”
她虽然厌憎读书人文绉绉,但还是觉得正经娶儿媳妇,这个东西必不可少。
陈良友讪笑着说“好”
,忙从怀里掏出连夜写下的婚书庚帖。
“行了,你家三丫头既嫁到我们张家,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她,亲家且放心!”
张家婆娘手一挥,让人进去抬新娘子。
仆妇们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周氏在屋里敞开了嗓门嚎啕大哭。
“我的个儿诶……娘的心头肉喂……含辛茹苦养育十几载喂……今日要嫁他人妇诶……娘盼我的儿喂……孝顺公婆诶……夫妇和顺喂……相敬如宾诶……”
照着本村哭嫁的习俗,周氏一唱三叹,哭得是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还没等仆妇进屋,陈鲲就抱着他三姐走了出来。
长长的裙摆,遮住了脚上绳索,双手被捆到身前,也被周氏用红布盖住了。
陈鲲将人放进大花轿,后退数步,对着垂帘作揖。
“恭祝三姐新婚美满!”
歪坐在花轿里的陈黄金心中一阵冷笑,眼泪也不流了。
父兄总说,她这般好品貌,又识字,将来定让她嫁入高门。
但如今却要为区区一百两银子,逼她嫁给一个傻子!
连陈紫金都不要那傻子啊!
她抬起被捆住的手,狠狠扯掉红盖头。
恰在这时,一阵风吹起软帘,隔着不大的缝隙,她看到陈紫金正笑得欢快。
全都怪陈紫金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