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天注定,生死自有命;
我回家转,阴阳由我兴。
就在鲁一弃回头迈步这动作的过程中,有奇怪的东西从他眼角余光中滑过,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他的头顶,那感觉让他的太阳穴一阵紧麻。又有眼睛在盯着他,那眼睛应该不是刚才见过的眼睛,刚才的眼睛是死死的,带着几分虚幻,而现在的眼睛应该是很真实的是活的,灵动而且充满感情的。
于是他迈出的步子没踏实就停住了,他脚下不敢踩实,因为他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从眼睛里现了喜悦,那是因何而喜,难道因为自己莽撞的举动。
一弃缓缓转动脖子,同时慢慢收回已迈出但虚提着的脚,他尽量按照刚才的样子返回过来,他要在这过程中寻找那眼睛隐藏在何处。
脸!一张脸,两张脸……不知道那柱子背面会不会也是脸。
鲁一弃先现的是怪异的脸,在哪里?垂莲柱上。
垂花门麻叶梁头之下有一对倒悬的短柱,称为“垂莲柱”
,柱头向下,头部雕饰出莲瓣、云萼等形状,酷似两朵丰满的待放花蕾。
而这里的垂莲柱柱头打眼看以为也是简单的花瓣状,仔细看来却是雕刻着几张脸,几张扭曲的、丑陋的人脸,那脸的表情看不出是快乐还是痛苦。再细看那垂莲柱,也非平常模样,都雕成倒悬的身体状,虽然手法简单,依然可以看出是女人的裸体。这不再是垂莲柱,这可以叫做垂人柱,那短柱就是倒挂着的人形,而且不是一个人,每个柱子都象是几个人捆绑而成。
鲁一弃见过类似造型,洋学堂里讲到宗教派别时他见过一些图片,其中就有与此类似的,主要是用在一些极少民族和邪异派别的祭物上。
眼睛,鲁一弃紧接着就注意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把一个媚眼抛向鲁一弃。
眼睛在哪里?,在一张脸上,一张怪异的脸上,那脸因为有了眼睛变得生动起来。
又一双眼睛,其中一只俏皮的朝他眨了一下。
还有眼睛,在抖动,在扑闪,在挤弄……
眼睛活了,脸也就像是活了,虽然倒挂着,仍可以看出那些脸的表情很真实。
眼睛在变化,所以表情也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欣喜的,一会儿是痛苦的,一会儿是天真的,一会儿是淫荡的,一个女人所有的心理好像都被这一张雕刻出的脸表露无遗。
眼睛怎么会活了,而且比真人还灵动、还传情。鲁一弃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朝垂莲柱方向迈一步以便看清楚。
背后衣襟被一把抓住,是独眼,他一直走在一弃背后。
“大少,直走到门口,其他东西我来。”
独眼好像知道那些眼睛是什么。这一说,鲁一弃就没向垂莲柱走去,但他也没有直走进门。他想弄清楚那些是什么,他想明白为什么他们知道却不告诉他,他想知道为什么让他第一个直走进去。但他不会问,他不喜欢问,他知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现在他觉得该知道了,所以他没动,他在等着有人告诉他。
当然,有人也觉得应该让他知道了,不然恐怕会有误会,搞砸好多事情。
鲁一弃还是在第一个,他也没有转身;独眼在第二个,他没改变位置,也没改变他的戒备状态;鲁承祖在第三个,他也没改变戒备状态,只微微侧转了下身体,脸转到独眼右肩一边,他这样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话一弃能听清楚。
“一弃,我知道你已经读遍家学典籍,但我们家留下的大都是求生存助苍生的忠厚手法,最多是困人之变,决不害人,也有少部分风水玄机,天数妙算的,但基本是祖宗一脉传下,没做太大改变。对家可不一样,祖宗留下的就已经手法犀利,后辈中又是多出豪杰枭雄,他们网罗天下奇工异术不断将祖宗留下的技艺大大改进,所以他们的手段不止是高,而且种类更多。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虽然很精妙,但都是死坎子,死坎子一般不会有必死的扣儿。如果懂解法的话,就解,解不了还可以破。不算十分厉害,厉害的是他们还有活坎子,活坎子里却大多是死扣儿。是采用专门培育训练的怪异活物嵌入祖宗的坎面做扣儿,使得它们相辅相成。我们到现在才只见识了他一个‘簧尾蛇’,而且还是‘簧尾蛇’最简单的布置和用法,咳咳!”
鲁承祖一阵咳,刚才受的伤让他显得脆弱和苍老,好不容易才喘过这口气,“老三,接着给他说说。”
独眼不爱说话,就算说也很是简单明了:“活坎,一人闯,坎面进时不动出时动,进时正路不动歧路动,是怕破他坎面。几人进,第一不动,二三动。”
然后把手中“雨金刚”
朝垂莲柱那边挺了挺,接着说:“那是南疆‘驭女族’祭柱,暗藏‘灰头金针蛇’,直进,弦儿动,蛇会攻我们;到它近前,攻。”
鲁一弃没明白,他微眯双眼,向那垂莲柱瞄去,他现在是四分去看。六分感觉,那些眼睛在他感觉之中逐渐拉近,逐渐放大,直如放在眼前。他见到恶心的一幕,那些眼睛其实是一个个蛇头,正在吐舌,张吻,龇牙,扭动,口中还滴挂着涎液。从远处看就象是充满生气的眼睛,与那雕刻而成的怪脸配合,显出众多表情。
鲁一弃明白了,他不是神仙,他是个宝。至少大伯和倪三哥当他是个宝。他不是探路石,他是需要万分小心保护的细瓷,而大伯和倪三哥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充当着保护伞。他不知自己应该愧疚还是感激,但他知道必须回报。怎么回报?保住住自己的性命,去把他们说的那件大事办成,虽然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事。他有点因为刚才那不顾生死的莽撞而懊恼。
“好,知道了,那我先走,们小心。”
鲁一弃说完头也未回走上台阶,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独眼说的那样,他也担心对家会不会改了坎子面,所以他紧紧握住枪柄,脚下一步一停。一直走到门口,什么事情都没生。下面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了,是推开那半开的门,还是从两扇门的间隙中悄悄挤过去。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独眼踏上了台阶,只听到头顶上那黑色的阴阳太极鱼出一声清亮的响声,独眼一惊之下“嘭咣”
一声撑开了“雨金刚”
把身体缩进,而鲁承祖则是一个后纵,退出了四五步。鲁一弃也警觉的蹲下,左手扶地,转身用枪指住右边的垂莲柱。
垂莲柱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那些怪脸依旧在挤眉弄眼。
坎子竟然没动,是失灵了?还是在蓄势攻第三个?
没那样的好事,两道风声从鲁一弃耳边响过,门边两只“五足兽”
各飞出一足,“五足兽”
腹下的第五足,一只奔独眼而去,另一只却是飞向独眼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