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说他没能耐让女人跟着他吗?只是这实在太巧太寸了。事是这么吩咐下去了,他也没觉得真能查出个一二三来。回了南方后见打了家具觉得还不够,又买了一堆东西准备都给二姐带回去,决心到时就是要给吴家下跪也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等家具打好后他才准备回来,因为先写了信回家,结果家里就派人来接,正是容贵。容贵还真没查出个男人来,至于小杨姨奶奶是不是跟家外的男人有什么不干净的事他也不好往实在里说,只是他从她的贴身丫头那里问出来一件事:小杨姨奶奶在段浩方走后仍见过红。段浩方傻了,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绿帽子!他戴了顶绿帽子!段浩方僵了会儿才干涩的又问:“……只有那个丫头的话?还有别人知道没?”
其实贴身丫头的话就能证明小杨姨奶奶不贞的事了,段浩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容贵把头压在地上,他也是个谨慎人,问过了丫头后又去问了住在小杨姨奶奶隔壁的几个婆子。那几个婆子也是眼尖舌头长的,她们说段二爷走后,还见过小杨姨奶奶晒月事带子。小杨姨奶奶当时装月事就是将鸡血涂在月事带子上然后晒到外头去,也是故意让婆子们看到的。婆子把这件事说出来,容贵再学给段浩方这么一听,事就坐实了。段浩方又问:“……会不会是她的丫头的?”
容贵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二爷不打算信。可要是二爷不打算信他的话,他刚才说的这么多只怕日后反而会遭二爷的嫌忌,说不定反会惹火烧身!容贵一咬牙!这时就要证死小杨姨奶|奶的罪!让二爷对她再没意思!不然日后回去了再让她知道他这么告过她的状,二爷再一心疼,那就是他的祸事!容贵打定主意磕头道:“小的不知,只是姨奶|奶的丫头不跟她住一个屋,是住在灶下的。”
段浩方听到这里,胸中沸腾的恶念已经快喷出来了!要是小杨姨奶奶现在就在这里,他一脚踢死她!让她污他的名声!糟蹋他的屋子!容贵又说:“跟小杨姨奶奶同屋的还有一个姨奶奶,只是听说那位姨奶奶好像还没见过红。”
段浩方一脚踢到他肩上,大骂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姨奶奶!!不许再这么叫那个贱人!!她不配!!”
容贵栽倒在地连声求饶,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段浩方让容贵先回家,自己却带着两个人去了吴家屯求吴老爷原谅,小杨姨奶奶不贞的事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要娶到吴家的姑娘!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才是适合当妻子的!从吴家屯回来后,他又把兰花给容贵做妻子,又送了钱让他们办喜事,拢住容贵将他拉到自己这一屋,觉得这才算是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想起小杨姨奶奶和她的孩子段浩方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可是他左思右想,觉得戴绿帽子这件事到底是伤他的脸面。他本就不常在家,屋子里的正经妾偷人还偷出个孩子来,说到哪里都不好听也不好看。日后出门,难道让人指指点点说他屋子里不干净?这种肮脏事一沾上就洗不掉。知道的是小杨姨奶奶偷人有了孩子,说出去一传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他还要过日子,他的妻子还要生孩子,日后他的孩子多呢,外人传闲话可不会管这孩子是谁生的,他们只会说是他段浩方戴了绿帽子,是他段浩方替人养儿子。这样一来,他的儿子们的名声就都臭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段浩方忍了。吴老爷见他说的这样真,也半信半疑。且不说真假,这亲事吴家是不会退的,为着姑娘的脸面着想,退亲是最后一步,而且退了亲后,二姐必不能再在这附近找人家,只能往远了送。日后是个什么造化也难说。段浩方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小杨姨奶奶真有了孩子,只要段浩方答应将她卖掉,吴老爷也打算就此揭过这件事,孩子生下来自然是养在二姐名下,打出娘胎就由二姐来养,孩子跟二姐也不会生分了。所以,段浩方要是图着想让吴家消气,不要退亲为难他的主意,是绝对没必要把这么一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任何一个男人碰上这种事,都绝不能说是有面子,屋子里的女人偷人还有了孩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样一想,吴老爷倒信足了七分,再看段浩方哭得惨样,叹气道:“贤婿,起来吧。”
段浩方听见这一声,担足了八九个月的心陡然放松,又累得极了,两眼一翻,晕了。段浩方这一晕,倒把吴老爷唬了一跳,赶紧叫人往屋子里抬,吴冯氏听说了也过来看,请了大夫过来后,大夫倒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累的,睡一觉就好了。估计是赶路赶的,恐怕这位小哥有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吴老爷跟吴冯氏松了口气,段浩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起来后守着他的仆人侍候着他洗漱用饭。等他收拾好了,吴老爷又叫人领过来见,一见面,段浩方臊了脸低头,吴老爷好笑:“你倒会吓人啊!”
说着拍着他的肩引他坐下。段浩方觉出吴老爷语气的转变,自己也放松了。吴老爷又问了他在南方的生意,他也没有隐瞒,问一答十。见天晚,段浩方起身告辞,说要赶回去准备迎亲的事。吴老爷把话问清,又稍稍提了那个小杨姨奶奶的事,段浩方冷笑:“生!让她生!生出来看我认不认!”
吴老爷满意了,亲送段浩方到了大门口。跟着段浩方的小厮男仆早就等在外头,看着三个人只带了两个包袱,的确是赶路的模样,吴老爷对段浩方赶着回来的事倒是信足了八九分了。临出门前,段浩方拿出一张货票递给吴老爷,见上面抬头写的是吴家的名字,吴老爷以为是段浩方给吴二姐的赔礼,大方收下,又见日子就在这几天,猜道:“这可是你一起带回来的东西?怕让人瞧见干脆就记了我的名字?”
段浩方大大方方的承认,直说是给吴二姐预备的东西,出门上车扬尘而去。几日后吴老爷领着人去收货,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原以为不过是些布料首饰一类的东西,谁知居然是足足十几大车的新家具!吴老爷顿时明白了,段浩方大概在得知小杨姨奶奶有了身孕后就猜到吴二姐要提前过门,新嫁娘的家具都是出门前一两年才开始准备,他怕吴二姐来不及所以自己索性先备好了直接送到吴家。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吴老爷盘算着段浩方这几年赚得钱大概这一次算是花个干净了!一边又安心起来,见段二这个样子,也知道了他对吴家这门亲有多看重,日后二姐进门日子必定好过。带来的人不够多,吴老爷临时又回去叫人,等东西拉回吴家,吴冯氏也好奇的出来看,等解了外面的绳子油布,堆满了两间院子的新家具几乎没耀花了吴家人的眼!请懂行的师傅过来看,最少也是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正红色的亮漆!南方的时兴款式,大气富贵漂亮!吴冯氏捂着嘴小声惊呼:“乖乖!这要多少银子啊!”
吴老爷知道点门道,摇头叹道:“少说,也要七八百两银子。”
其实它贵就贵在难得二字上了。楠木是蜀地的东西,款式是南边的,段浩方现从蜀地那边买料再拖到南边现打是来不及的,如果在当地买必要贵上三成左右。估计是这小子在他作生意的地方找店家下订后赶出来的,按时候算,大约是他得了小杨姨奶奶这个信后就赶着下了订银,等东西打好了再拖回来给二姐和吴家作赔礼,这才敢上门。这东西的确够显眼的,这附近十里八屯的还没听说过哪家嫁女儿特地从南方买家具回来的,估计二姐这一套家具在这里是独一份的,最少十年内不会有人能有她这份风光。吴冯氏听了吴老爷的话,也觉得段浩方会办事,这下她也可以把事情告诉二姐了,段家那个姨奶奶的肚子也要掩不住了,最快半个月内,这亲事一定会办!吴冯氏心里舒服了,倒有心情说笑,对吴老爷摊手道:“那咱家给二姐预备下的家具可怎么办?也都是好东西呢!可花了不少钱!”
吴老爷笑:“既然东西好,就留下咱自己用!”
两夫妻携手回房,吴家院里几个月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段浩方回了段家后,段老爷见了他没有多问什么,只草草问了两句路上如何就提起了吴家的亲事。段老爷说:“明个我跟你一起去吴家提亲,然后再去告诉老太太一声,这亲事要紧着办了。”
接着,段老爷没好气的提了小杨姨奶奶的事,恨铁不成钢的骂他道:“你说你就缺那个女人不成?这满屋子里多少女人你哪个用不得?偏就要跟她?”
段浩方只管低头听教训。段老爷训了阵后,想起他压在段二身上那还剩下一千两的赌债,口气就不那么硬了,又温言问起他跟他大伯到南方去这生意做得如何了?段浩方低头答道:“大伯和爷爷管着生意,没让我管事。”
段老爷骂了阵大哥跟亲爹都霸着生意不照顾自己家的孩子,又骂了阵段浩方没本事,也没兴趣再训他,又想起这样一来钱要是还不上,就更不能得罪吴家了。想到这里,段老爷交待段二道:“日后,你少往那个姓杨的女人的屋子里去!就要娶老婆了,日后要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