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爷可得小心。”
这种钱可不好拿。
潘知州道:“这个关键在新来的裴度身上,此人年轻气盛,还派人在监视万家,下
头但凡有不服者,他这个人很有些手段,一来就收服了那帮属官。我就怕他这儿坏事……”
潘夫人道:“他也大有来头啊,本就是圣上钦点的状元,他的夫人还是皇后亲妹妹,这位夫人深居简出,不怎么和本地士绅之家往来。”
“真定章家怎么稀罕和本地这些人往来,我要说就是这事儿,你先送些贵重东西过去,顺道提起此事,若她能转圜一二,倒也罢了,若不能,你得想方设法的捉住她的把柄。”
只有握住一个人的把柄,大家利益一致,才不至于出什么篓子。
果然,云骊次日刚用过早膳,就听闻潘夫人造访,她放下筷子,想起裴度说的话,升州上下几乎都被买通了,要逼着裴度把案子判成乔家有罪,他们得了好处,日后受到乔家报复的绝对是裴度本人。
她得会会这位潘夫人,看看她是什么意图。
潘夫人以前也来过这通判府衙后头,前任通判夫人是商户出身,四处布置的金碧辉煌,这位裴夫人却换了个样。
小花厅里摆的不是名贵的珠帘,而是湘妃竹帘,进门以前放的多宝格,改成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以前椅子上铺的是万字寿纹大红垫子,现下铺的是弹墨竹纹垫子,桌上铺的则是蓝色描金冰梅纹的桌布,像是贡缎。
再有以前摆在这里的迎客松,换成了绿地套紫花玻璃瓶,花瓶里插着时兴的鲜花,鲜花上还带着露水。
而前面的几案上摆着鎏金百合大鼎,不知道熏的什么香,一股清香,并不似旁人家的那种香味刺鼻。
而大长几案后面挂着山水字画,两边对联写的是“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
这里摆设并不繁杂,十分雅致,可却透着不凡,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桌布,居然是宫缎,可见主人家出身不凡了。
就在她沉思时,只见从外来了个十几岁的女子,她脸上略施脂粉,肌光流盼,相貌更是常人难以企及,居然是如此绝色人物。
云骊见这位潘夫人年纪和李氏差不多大,衣着考究,看似寻常妇人,脸生的圆胖,见她进来就笑,显得有几分憨厚。
她却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能小觑,若是那等一看面向就不好惹的,大家都会有所防备,而潘夫人这样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好人的人,就会很容易对她卸下心房。
“不料上官夫人来了,是我慢待了。”
云骊赶紧道。
潘夫人见她年纪小就带了几分轻视,脸上倒是堆着笑容,很是亲热道:“是我不请自来,知晓您是出自承恩公府,原来还是皇后娘娘的妹子,难怪看着如此出众。日后咱们就是姐妹,头一回认得,我这里有些家乡土产送给妹妹。”
潘家是浙江金华人,因此潘夫人送的是金华火腿。
东西不算贵重,也是一片心意,云骊笑道:“多谢夫人好意,这火腿熬汤最好了。”
潘夫人又憨憨一笑,“你欢喜就好,不像你上任通判夫人,她见这火腿嫌弃寒酸,可我们老爷素来清廉从不贪腐,老爷为了回报族里,每个月的俸禄还得拿回去一半。”
“俗话说饮水思源,潘大人如此心胸,夫人您能过这般清苦的日子,想必您家家风一定很好。”
云骊笑道。
她不回应关于上任通判的任何事情。
潘夫人心道自己本准备贵重物件,还好没有直接送,而是先打探虚实,则似长辈一样关切的问道:“妹子啊,你自个儿随任来的啊?这么老远,姐姐我真是佩服你。”
“这也没什么,夫人不也是随任而来吗?我见夫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像是很有福气的人啊。”
这小姑娘才十几岁,这也的年纪,怎么如何吹捧都完全不接茬啊?反而十分平静优雅,脸上挂着淡笑,没有任何一丝变化。
接着潘夫人又吹捧许多,都被云骊挡了回来。
潘夫人自己倒是快累死了,一连几天,回来就和潘知州抱怨:“隔壁这个小娘子是软硬不吃。”
潘知州知道自己这个夫人可是无往不利的,故而他一直带在身边,虽然有妾,可是对夫人尊敬的很,就是因为她非常擅长交际,任凭你如何冷脸,她都能让你破功。
因此,他奇道:“这不可能吧?不是让你送一座玉观音去的吗?”
“怎么没送,我先是和她拉近距离不敢送,到了最后也送了出去,她不仅没收,还反而跟我讲佛法,我是一句话也接不上,反而被她套话,咱家几个儿子几个孙女她都知道了,她自家如何,我是一概不知。”
潘夫人都快气死了。
潘知州就道:“明儿你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