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萧琮将他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手指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在心里记下这一切,直到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寂云,自从离开朗月楼,很多人说我变了,不再冲动莽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一到生死关头,我才发现我从没变过,还是……”
她低头笑了笑,“还是那个只知道意气用事,永远不懂得大局为重的萧琮。”
“那么我呢,你要我怎么办?”
萧琮沉默半晌,微微笑道:“你知道,从我一出生,就注定要为情活,为义活,偏偏不能为了自己,你是我的夫郎,那就和我自己是一样的了,我没想到,终究还是要负了你。我这般做,也许给白道江湖埋下隐患,但那毕竟是将来的事,要我现在就眼睁睁看着符青死,我真的做不到。”
冷寂云看着她的笑容,忽然也跟着笑起来,暗淡下去的目光不知为何再度明亮,他附在萧琮耳边,低声道:“你一直想要改变我,我也以为自己被你改变。可是一到生死关头,我才发现我从没变过,还是那个只知道去抢去夺,永远不懂得放手的冷寂云。”
这席话与萧琮方才所说如出一辙,可是男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萧琮愣了愣,决定不去深思。
她伸手揽住冷寂云的腰,不在意四周飘来的目光,将他深深地拥进怀里:“别任性了,我这辈子还没和你过够,怎么舍得死?”
指尖绕过男人的长发,留恋着不肯离去,“就算是死,下辈子也还会记得你的模样,还会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娶你过门。”
冷寂云靠在她怀里,样子好像往常一般柔顺,可是他知道在这一刻,自己的心肠硬得如同坚石,将要刺伤这个拥抱他的女人。
萧琮终于松开手臂,不顾众人的阻拦跃上高台。
符青拧眉看着边笑边朝自己走来的人,默不作声,只有手臂和额头上暴起的血管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事实上,她正将全副心神集中在丹田中那几缕散乱的真气上,试图将它们聚拢起来。下一刻,符青眉头一蹙,嘴角滴滴答答淌下血珠。
萧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打趣似的对她说:“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想学别人自绝经脉,你还有那个力气吗?”
符青确实没有半点力气了,更被萧琮气得浑身发抖。
萧琮笑得越发开怀,惹得符青怒吼:“萧琮,你敢过来!”
萧琮一步步走向前,挑眉道:“自打我十七岁交了你这个朋友,就一直被你压着一头。你是大姐,我是小妹,你是楼主,我是二楼主,什么风头都教你占尽了,今天……你还要同我抢啊?”
大概是符青年长又向来深沉的关系,每当萧琮与她相处,就觉得自己越发年轻起来,连这些日子养成的几分稳重都消失殆尽,仿佛又变回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再次遇到相见恨晚的同伴。
萧琮就抱着手臂站在离符青十几步远的地方,看她仪态尽失地破口大骂:“你……你这个混帐……混帐东西!”
话未说完,嘴里便又涌出血来,力气俱都散了。
萧琮叹了口气,笑着摇头。
冷寂云立在高台下,看着萧琮又迈出几步,恰恰走到了他与符青中间的位置,忽然目光一垂,高声喝道:“萧琮!”
萧琮下意识停步回头,但见青色的身影晃了一晃,萧四肩上的铁背长弓已到他手上。
冷寂云擎着弓,箭头瞄准符青。
萧琮顿时呆愣在当地,众人哗然。
凤江临站在几步开外,想要上前又怕惊吓对方,以致不慎松开弓弦,只好尽量压低声线:“冷寂云,如果你杀了她,萧琮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冷寂云不动如山,手中弓弦又拉开几分:“我知道。”
凤江临终是急了,抢前一步叫道:“我不许你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