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和摸了摸妻子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若真是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倒也罢了,偏偏这事还不是在一般人的家里,乃是国丈府里。”
“国丈?皇后他阿耶?”
陈益和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可不就是太子的外祖,一把年纪了,前一阵子有个小妾竟然有孕了,这国丈早些年便已经不能生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如今这小妾有孕了,那不是背着国丈偷人了吗?国丈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他们府里的人,倒是那小妾去过白塔寺,就去那白塔寺发现多为求子的妇人,而且去过没多久就有孕了,这事实在是蹊跷至极。”
沈珍珍咂舌,“这事可算是国丈家的秘辛了吧?这小妾也真够胆量的。”
陈益和道,“问题是那小妾就是快被打死了都说自己坚决没偷人,就是趁着国丈去临潼避暑的时候,自己借着回娘家的借口在那什么大师的禅房旁住了几日,真真是被冤枉的。”
沈珍珍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道,“那白塔寺若真是有问题,弟妹又是去那里住过的,回来就有了身孕,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陈益和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你当我为什么心烦?白塔寺好歹也是个寺庙,没有官府搜查令不得无故进入,这下我看太子打算让一队人去搜查,这若是真查出个好歹,万一跟弟妹也有干系,我可怎么面对宏哥?”
沈珍珍道,“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人家白塔寺灵呢?再说那小妾半途被人迷倒行下什么不轨事也是有可能的,待真要查出个结果再说。这宏哥也真真是的倒了霉了,怎么这弟妹就没让他过过几天好日子呢?”
陈益和冷笑道,“要怪就只能怪我那嫡母自作聪明,当初非要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宏哥,好让我们侯府都是她们家的。父亲当时就十分看不上母亲的这小心思,我作为宏哥的兄长自是希望他平安顺遂的,若是这回那他那娘子真作出了什么对不起宏哥的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西京趣谈之大长公主嫁女
虽然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特别是进入了十一月,已经立冬。西京人们开始备上了羊皮袄,羊皮靴,吃起了羊肉汤驱寒。不过即便是再冷的天气,也不能浇灭西京人民八卦的高涨热情。
西京人民八卦之一:大长公主嫁义女
且说,苏云与常侍郎的婚期就是十一月初六,大长公主和常夫人特意算的好日子,宜嫁娶不说,还跟二人的生辰八字十分相合。
算的人说了,此二人虽前半生各有坎坷,但是女命贵男命硬,二人合婚后半生乃是衣食无忧,富贵大吉,白头到老。大长公主和常夫人听了此话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有句话叫什么了来着?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可不就是苏云和常侍郎吗?
这眼见着到了成亲的日子,嫁妆要提前送到常侍郎家里去,可是这常侍郎住的宅子和大长公主府仅一墙之隔,这嫁妆也太好搬了,还有什么排场可言。最后大长公主大手一挥,让送嫁妆的队伍绕朱雀大街走一圈再回来,赏银加倍!公主府中男丁不够用的,还特地从街上招来了许多愿意出力的。
大长公主府距离朱雀大街的距离那可不短,可是这赏银加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这扛嫁妆的男丁们就觉得格外有力。
街边看热闹的人一看,哟这嫁妆队伍都看不到头,是哪一家啊,这一传十十传百,就有许多人沿街开始看热闹了。有人就说了,听说了没?大长公主的义女要出嫁了?快看看那嫁妆队伍,长的堪比朱雀大街了!见到苏云嫁妆的人们着实是大吃一惊,也算是真真见了一回世面。
只见那露出来的有许多上等精致的各种金子制器,做工精巧,金子的成色也十分得好,这些金子制器恨不得闪花了百姓们的眼,可是大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也难怪这般财大气粗,想必也是下了狠力气的。这么看来这个义女真真是个有福的,不仅能攀上大长公主这棵高枝,还能得这么多嫁妆,只怕大长公主若是有亲女儿,也怕就是这样了吧。
有人就说了,“你可没见过那义女吧?那模样可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与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据说是十分的像呢!也难怪大长公主喜欢了。”
又有人说,“听说这妇人以前还是当过小妾的,真不知还有这般造化,能被大长公主看上,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不为人道的秘辛吧?”
于是这送嫁妆一日的景象,就充分激发了西京人民丰富的想像力,各种苏云与大长公主关系的猜测纷纷出炉。有说苏云乃是大长公主年轻时与外男的私生女的,有说苏云乃是因为与大长公主长得像而得了大长公主青眼的,因为大长公主没有女儿,看着便觉得十分喜欢。还有说苏云其实是驸马当年的私生女,大长公主为保全王家血脉,才收了做义女的。一时之间各种争论沸沸扬扬,苏云的成婚就成了西京人的趣谈之一,好一阵被说道。
而作为八卦女主人公的苏云究竟是怎样的呢?言归正传,细细道来这苏云与常玖的成亲。苏云听从大长公主的吩咐在府里安心待嫁,别看这都一把年纪了,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心静如水了,没想到却有吹皱一池春水之感,有了新嫁娘的紧张,忐忑和娇羞,只要一想到常侍郎那看着正经,其实无赖的模样,就恨不得上前给那个缠人的无赖一顿拳。当然苏云的这粉拳那可是没什么力气,她才舍不得,想到这里又觉得常玖真真是自己的冤家,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王家也来了人观礼,苏云的大哥特地从临沂赶来,带了许多王家珍藏的名家书法和典籍,专门为自己的亲妹添妆,特别是苏云自从被大长公主带回府,每年总要回王家老宅,因此,苏云与自己的亲哥早已熟悉,血缘让兄妹二人不仅没有任何隔阂之感,反倒是感情日渐深厚。
而苏云的亲弟王恺之因为还在张掖驻守,赶不回来,却也特地叫人运来各种西域珍宝,有红色和绿色琳琅满目的宝石,还有那手工精制的羊毛制品,总之王家这二兄弟对于苏云的成亲看得是极为重要。
常侍郎他娘在家看着抬进来的嫁妆,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真是捡到了金山啊,这。。。这。。。这嫁妆各个都是价值连城,她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看着各种精品在阳光下反得光,恨不能连声大笑,连她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
而远道而来从泉州敢来的常家的亲戚本来是对这苏云十分好奇,这一看到嫁妆就先惊讶万分,这大长公主对这义女也太看重了,这难不成搬空了大长公主府?众人起初不理解常侍郎到底是迷了哪只眼看上一个生过女的妇人,好歹常侍郎那也算是做了京官了,家境在泉州又不错,怎的不找个小娘子过日子,那水灵的小娘子不比这中年妇人的强?如今先不论这妇人模样,光是这丰厚的嫁妆,夜不得不感慨,这常玖真真是眼睛里有水啊,因此大家不免就对这苏云是什么模样更加好奇了,难道是个无盐女?
常侍郎他大哥也随着父亲从泉州来到了西京,专门参加阿弟的婚礼,常侍郎的哥哥不比常玖是从小天资聪颖的,却是个十分踏实的人,因此一直就留在了泉州,谋个小职位,与父母生活在一起,早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该成亲了,生活惬意,唯一忧心的就是自己这个阿弟的婚事一直没着落,他阿娘恨不得几日就一念,这下可好了,终于成亲了,立刻觉得自己都浑身轻松了,走路都轻了不少。
常侍郎他阿耶当了一辈子的官,乃是人精中的人精,稍微一看嫁妆这般贵重,就问常侍郎,那苏云可与大长公主有血缘关系?常侍郎挠了挠头一问三不知,他压根就没在意过这些,更别说去问苏云了。他阿耶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到头来变傻了,都不仔细问问,算了还是得嘱咐夫人一定要好好待这新妇,说不定是个身份贵重的,概因世事无常,谁家还没个秘辛了?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成亲了。别看两家离得近,成亲这天是一个礼都没少。苏云本想就小打小闹算了,两人都不年轻了,搞得那般隆重,怕被别人笑话,可是大长公主和常夫人这个时候却万分一致,坚决不依。一个是非得看着女儿批盖头上花轿,一个是要看儿子穿着礼服身骑白马去迎亲。
因此这日傍晚,常侍郎在阿耶的带领下拜了先人的灵位,待吉时一到,便带着两个族侄还有来的年轻同僚们一起出门迎亲,大家先是绕着近处的街走了一圈,就喜气洋洋地来到了大长公主府,没想到大长公主府压根没为难的意思,待常侍郎赋诗几首好诗之后,门就开了,捧着棍棒出来的中年妇人们也都是做做样子,各个都是纸老虎。
常侍郎可谓是如愿以偿地在大长公主府中见到了自己的新娘苏云,今日的苏云涂了脂粉,嘴唇上了颜色,整个人看着光彩夺目,娇美非常,常侍郎的嘴都快咧歪了。二人先是要拜别大长公主,接着要由苏云的长兄背着上花轿。
大长公主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自己的女儿上花轿,这个坚强的妇人,在远嫁离开西京的时候没有掉过一滴泪,在忍受驸马的冷遇时依然坚强,不同于丢了女儿时的崩溃的泪水,此刻决堤的泪水是满满的喜悦和欣慰,还有浓浓的不舍,大长公主口中喊着我的儿,抱着苏云舍不得放开手。。
苏云一看到母亲的眼泪,哪里还能忍得住。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才有了疼爱自己的母亲,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母女二人哭得难舍难分。
苏云的长兄在旁边看到此景也红了眼眶,他母亲和父亲多年来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可惜父亲早已经不在人世,若是能看到今天这样的景象不知道有多欣慰。这个王家的族长,只得上前安慰母亲道,“妹妹就嫁到了隔壁,随时就能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