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想着有敖雨泽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不过,杜小康,答应我,不要让她那么累,不要让她有什么危险都冲在最前面。你可能还不完全了解她,她太好强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真正有危险的时候,甚至不会顾忌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你,保护好她!”
明智轩突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我说。
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那个身手如此不凡的疯女人,还需要我保护么?
难道,是明智轩看到先前我和敖雨泽握着手的一幕,有些吃醋了?毕竟他认识敖雨泽在先,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在死缠烂打地追她……
“这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说,试图解释,可我和敖雨泽到目前位置尽管偶尔有一丝丝暧昧,可真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
“没有误会,其实真正误会的,是你们。你大概是觉得,我一定非常喜欢她,所以才会一直追她吧?”
明智轩突然古怪地笑笑,莫名其妙地说。
“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喜欢她,不过,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啦……其实,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呢,尽管她比我还大好几个月。”
“纳……纳尼?”
我目瞪口呆,宅男本性发作,冒出一句十分动漫化的台词。
“有一件事下午的时候我没有说出口,是担心她听了后勾起伤心的回忆。其实,在95年的僵尸事件中,敖雨泽的父母也是受害人,正是在那起事件中,她成了孤儿!”
明智轩突然说道。
“什么?”
我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为何下午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敖雨泽的神情和平日相比有些不对劲,而晚上为何会以做好明天出发的准备为接口独自离开……
“你怎么不早说,当时就该阻止旺达释比提起这个话题……”
我有些抱怨地说。
“没用的,这件事她心里有数。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喜欢,但却在表面上装出要追她的样子?”
我点点头,虽然知道明智轩这家伙有时候不着调,可也绝对不像是玩弄女人感情的人。而且,敖雨泽那样强势并强大的女人,活生生的一头人形母暴龙,大概也没有人敢玩弄她的感情吧……
“僵尸事件发生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当时我父母在外谈生意,那天是我大伯明睿德去的学校接我,当我们走到合江亭一带,发现前面有人惊慌失措地奔逃,随后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神态狰狞的中年人正在追赶一家三口。我至今都记得,那个中年人口齿间都是血,眼睛通红,像是随时都要鼓出来。他本来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女孩,正要下口的时候,小女孩的父母拼命和他厮打,甚至主动将胳膊递到他嘴里不让他对小女孩下口,最后两个大人都被咬得遍体鳞伤。但小女孩终究是哭喊着逃了出来,身上带着她父母受伤飚出的血朝我们奔过来。当时我和大伯都吓傻了,最后大伯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抱着我就朝反方向跑,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很快就成为一个小黑点……可是我怎么也忘不掉,那个连鞋子都跑掉一只,不停喊着救救我爸爸,救救我妈妈的小女孩的身影……”
“那个小女孩,就是……敖雨泽?”
我声音颤抖地问。
“是的。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后来我父母怕事态继续严重下去,更怕我留下心理阴影,就带着我去了外地,直到三年后才回成都。当时明家已经走上正轨,也算有些势力,在我的坚持下,我父亲用了一些关系,查到95年失去父母的敖雨泽事件后的去向,那是一家孤儿院。我父亲曾带着我去那家孤儿院见到当时才十岁出头的敖雨泽,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十分抑郁和沉默了,对我也非常冷淡。孤儿院的生活并不算好,我向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会让我家里人接她出去。她当时没有说话,但我看出她多少是有些期待的,可在几天后,当我在家里大哭大闹终于让家里人同意收养她的时候,等我们赶到孤儿院却发现她已经被人领养了,但是领养人一栏的信息,写着保密,即便我父母动用省一级的关系也查不到。”
“铁幕!”
我恍然大悟的脱口而出。敖雨泽曾提到过,她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铁幕的训练,她是那一期学员中最优秀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训练很可能是从她十岁就开始了。我一直羡慕和佩服敖雨泽强大的身手,可我无法想象,一个孩子要经过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又需要何等可怕的毅力,才能最终成就敖雨泽今天这种几乎达到人体极限的强大状态。
几乎是突然之间,我对铁幕这个组织产生了一丝恨意,哪怕时至今日,我已经成为它的外围成员,哪怕他们的成员正在保护我的家人不受到JS组织伤害。
或许铁幕的宗旨是好的,可在实现它们的宗旨和价值的过程中,又有多少孤儿自小就被严酷地训练着,最终经过重重考验才真正进入它的核心。在训练期间有没有人伤亡,如果这个过程失败的孩子会如何处理……有些问题,真的是细思极恐。
可就是这样自小眼看着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被僵尸咬死,自己也孤独地在孤儿院呆了三年后,本以为阳光会降临,可最终却进入另一重地狱,即便这地狱最终造就了强大而强势的敖雨泽。
我想,如果敖雨泽的父母在天有灵,也只是希望在他们保护下终于获得生的希望的女儿,只是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成为一个和佣兵、各种诡异怪物以及神秘组织战斗在第一线的特工人员吧。
我紧紧盯着明智轩,说道:“所以,其实你所谓的喜欢她,只是在赎罪,你认为当时如果你和明睿德战胜恐惧,带着她一起走,敖雨泽不会进入孤儿院并被铁幕带走,最终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至少她能够享受一个普通人的安宁。”
“是啊,当两年前她再度出现在我身边时,我曾劝她退出铁幕,可惜,她在铁幕呆了十几年,已经陷入太深,退出不了。是的,我对她其实谈不上太多男女之情,更多是愧疚,如果当时我和大伯直接带走她,如果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能够早点劝服我的父母在见面当天就带她走,那么她就始终有当普通人的机会。不要看她今时今日表现得如此强势,可是我知道,她最渴望的,就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且不管她怎么强大,但在我心里,她都是当年那个哭喊着救救我爸爸妈妈的小姑娘,是那个在孤儿院里曾偷偷低声对我说‘其实,我希望有个哥哥啊’的可怜孩子。她在铁幕那种冰冷无情的环境下长大,身边连一个亲人,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其实是最孤独,你明白吗,杜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