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善咬了咬下唇,沉下了脸,却没有再为自己遮掩,&1dquo;我不想你和她在一起,你就会考虑我的感受?是,周瓒,我嫉妒过她,你满意了?”
她这样,他反而无话可说,定定注视着她有些红的眼睛。
&1dquo;我前一阵心里很难过。”祁善坦坦dangdang地说,&1dquo;后来我想了很久,你说得有道理,我的确太没出息了,一点主见也没有,别人说什么都当真。我只是太习惯我们在一起,从来没想过有别的可能。这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
祁善的每一句话都自肺腑,两人的心结似乎被解开了,周瓒只得&1dquo;放心”。
高考前一天,两家的大人特意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为孩子们加油鼓劲。
周启秀为了让儿子放轻松,难得地对他开起玩笑来,说:&1dquo;阿瓒,加把劲啊!就看这几天了,你要是连个正经的学校都考不上,小善能看得上你才怪!”
周瓒翻了个白眼,还不等他开口,祁善放下筷子正色道:&1dquo;阿秀叔叔,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我们又不是小孩,再听下去要尴尬了。我和阿瓒以前是好朋友,以后也是。”
周启秀没料到祁善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她从来都是这样,话不多说,但说出一句,就是一句。
&1dquo;你看你,开玩笑也不分场合。”冯嘉楠瞥了周启秀一眼。
她已很久没用这种语气与周启秀说话,看似挖苦,实则亲昵。周启秀心中一动,连连说:&1dquo;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提就是了!”
祁善笑笑,继续埋头吃饭。
周瓒默默看着自己紧捏着筷子的手。他一直都反感大人们拿他和祁善的事做文章,想尽办法拒吃这个&1dquo;qiang扭的瓜”。可这样的话第一次从祁善嘴里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怪异。连同之前心里的郁郁不快都找到了答案。
就好像&he11ip;&he11ip;是祁善先抛弃了他。
第十六章自私的人比较坚固
那一次的聚餐,后来想想,是周瓒最后一次与他爸妈同坐在一张饭桌上。那家粤菜馆有周瓒眼里最正宗的腊味煲仔饭,然而直至七年后这家菜馆因经营不善悄然倒闭,他再也没有光顾过。
高考第一天,天yīn沉沉地在酝酿一场bao雨,气压低得蚊子都飞不高,人置身其中,像把自己放在一个加了盖的蒸锅里煮。考生们都在候场,祁善靠在花圃边缘,不断扇着写字垫板,企图为自己带来一丝鲜空气。她手边放着一大瓶水,已经喝了大半。才放下水没几分钟,她又忍不住将瓶口凑到嘴边。
眼看甘霖即将入口,瓶子被人qiang硬地夺了去。
&1dquo;祁善同学,再喝下去,等会儿开考,你打算把时间都用在跑厕所上?”周瓒举高了她的水瓶。祁善有个毛病,当她心理紧张时,就会不停地给自己灌水。
&1dquo;别闹了,把水给我。”祁善板着脸说。
周瓒轻易避开她讨要的手势,笑吟吟道:&1dquo;还说是好朋友,都要进考场了,也没听见你送我几句勉励的话。”
&1dquo;说什么?&1squo;好风凭借力,送尔上青云’?”祁善敷衍道。
&1dquo;谢谢&1squo;善夫子’&he11ip;&he11ip;不对,是&1squo;宝姐姐’!”周瓒调笑道。
周瓒也不是第一次将祁善戏称为&1dquo;宝姐姐”。他虽坐不住,但《红楼梦》却看过大半。那是因为祁善&1dquo;哄”他,说和《金瓶梅》有异曲同工之妙。把书扔开后,除了记得&1dquo;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之外,他就抓住了一个jīng髓:祁善在他看来和宝钗颇有几分相似,都是识大体、守规矩、稳重平和,易讨长辈欢心的女孩。
这话在祁善听来可没那么顺耳。宝钗再&1dquo;贤”,宝玉心念的也是乖张小xing的林妹妹,她的&1dquo;借词讽谏”在宝玉那里只是&1dquo;混账话”。再说,他还真把自己当贾宝玉了?
祁善道:&1dquo;你可别乱叫。虽然从胚胎育上我比你健全,但你落地早,我才不是你&1squo;姐姐’。”
周瓒乐了,听祁善一本正经地讽刺打击对他来说是桩事,总比对他不闻不问qiang。
他gan脆也抽走了她的垫板,谄媚地替她扇风,嘴里附和道:&1dquo;是,你其实一点都不像&1squo;宝姐姐’。我现在现了,你长着妙玉的样子,里面是三姐的心!”
祁善狐疑地看向周瓒,不由得细细寻思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赞她还是骂她?
等到进入考场的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现周瓒晃着水瓶得意地朝她笑。原来他胡说八道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顾不上灌水罢了。
祁善低头收拾东西。周瓒和她被分在不同的考场,她走在他身后,忽然说了一声:&1dquo;喂,好好考,加油!”
周瓒回头,朝她微笑。祁善考前虽有些紧张,然而等到试卷放下来,她一心沉浸在答题里,也顾不上思虑其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距离jiao卷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检查试卷之前,祁善揉着脖子,无意望向窗外,不禁愕然。周瓒已经从隔壁考场出来了,正沿着花圃间的小径往外走。
往后的几场考试,周瓒无一不是提前出场。据祁善留意,他完成得最快的一门考试是化学,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jiao卷了。祁善不相信周瓒在他最讨厌的一门学科上也有如神助。
祁善心中有忧虑,可是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周瓒立刻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玩得没影没踪。祁善见过嘉楠阿姨几次,她好像也有心让周瓒放松几天。祁善漫不经心地问起周瓒考试的qíng况,嘉楠阿姨欣慰地说:&1dquo;阿瓒说你考前猜题准得很,他挥得比以往都好。小善,你真是阿瓒的福星!”
祁善听了,更加感觉怪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考得好与不好,高中三年里最重要的一件事现在已尘埃落定。
到学校jiao志愿表那天,祁善才见到周瓒。他约她回家的路上去老太婆的甜品店吃东西。&1dquo;老太婆的甜品店”没有正经的招牌,开在学校到他们家的必经之路上,只有小小的一个门面和三张矮桌,周围不是汽修店就是洗车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甜品店终日只有一个老太婆在经营,五年前周瓒都觉得她老得快走不动了,如今她还颤颤巍巍地每日照常开店。听说老太婆是孤寡老人,脾气不太好,周瓒常说,恐怕买一百碗甜品也换不来她一个笑容。可因为祁善喜欢这家店的桂花红豆沙,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光顾一次。
周瓒坐在他最不喜欢的那个门口的位置,身体有一半bao露在太阳下。小凳子很矮,他只能蜷着腿,还要忍受一旁的梧桐树不时落叶的隐患。但他今天没有抱怨不休,老太婆一如既往的冷脸也被他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