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漫长的叮嘱总算结束了。
书辞看着他们一家在热闹的长街上越走越远,不知怎么,生出一种孤独感来。回过神时瞧见紫玉在跟前,与自己同病相怜,也就没觉得有那么惨了。
她掂了掂钱袋:“又剩我们俩了。”
紫玉倒很看得开:“不能这么说呀,除了我们俩,不还有银子嘛。”
书辞冲言书月的背影努努嘴:“这种活儿,怎么不让她来做?”
瞧出她不大高兴,紫玉扯扯她袖摆宽慰道:“别往心里去嘛小姐,难得老爷重见天日,何必计较这些呢。”
“我本来也没往心里去。”
书辞吸了吸鼻子,把钱袋给她,“分头行动吧,你去酒楼买菜,我去城隍庙上香。”
“诶。”
两人在十字路口处分了手,书辞沿廊而行,慢慢吞吞的,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目光一直散漫地盯着脚下青灰色的石板,并未留意到前面有一个身影面向自己走来。
那人身形很高挑,饶是穿着便服也自带一股凌厉气势,令周围的行人不住避让。
脚下的青石板一直铺到远方。
一条道,两个人,阳光正好,他们擦肩而过,中间隔着一抹明媚的光,一前一后逆向而行,像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彼此互不认识。
街上有人来人往,有清风与暖阳。
叫卖声渲染出人间的烟火气息,一派祥和之景。
走出数十步后,沈怿终于停下脚,往身后看了一眼。
清瘦的少女站在街市的尽头,东风吹起的衣袂,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很是单薄,像是有重重心事,每走一步都带着说不出的倦然。
沈怿静静站了片刻,终究收回视线,怀中药囊的流苏在手背上摩挲,他涩然笑了笑,转过身依旧朝前而行。
第十一章
言家这个年过得磕磕绊绊,言则也无心做事,遂向京营里告了假,在家中休整。
亲戚朋友或有前来拜年的,也有前来慰问的,一时间门庭若市。
很快,忙碌中迎来了上元。
元宵观灯是旧俗,一家人难得团聚,早上打扫完了堂室,烧完阡张,三姐弟便围在房内做花灯。
言莫往搭好的灯笼架子上糊纸,看见书辞认真地往灯上描画,随口问道:“二姐,你昨天又挨骂了?”
书辞连眼皮也没抬,“要你管。”
“你就说说吧,咱家最孝顺的是你,最常挨骂的还是你,你图什么呀。”
他把灯笼放下,“依我看,娘就爱我和大姐这款,越不守规矩她越喜欢。”
言书月听得不解:“我很不守规矩吗?”
言莫没接她这茬,往书辞身边一凑,“姐,马上开春了,城郊林子里的鸟满天飞,咱们去打鸟吧,打几只回来还能送给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