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春也低声道:“来端菜。”
“便这么端的?”
胥姜晃了晃手。
“嗯。”
楼云春将她的手抓得更紧,昨儿楼家宴客,今儿又随驾祭祀,两日没见,他心头念她念得慌。
两只手就这么拉了一会儿,胥姜轻道:“他们还等着呢。”
楼云春有些不舍地松开,却被胥姜反手握住,将他拉到灶前。
杂鱼烩埋在草木灰中,胥姜找了根木棍拨灰,楼云春难得生出好奇心,问道:“什么菜?”
“杂鱼烩。”
草木灰还有余温,胥姜伸手探了探瓦罐,有些烫手,正说找抹布来垫着,一双手却已探入灶中,将瓦罐端了出来。
“哎,小心烫手。”
“没事。”
楼云春将瓦罐放在灶台上,胥姜找来抹布擦灰,她凑近罐口闻了闻,闻到一股馋人的香气,她咽了咽口水,催促楼云春赶紧去洗手。
“闻这味道儿就知道好吃。”
楼云春洗完手走过来,看她一副馋猫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胥姜蹭了蹭他的手,傻笑道:“走吧。”
楼云春端起瓦罐与胥姜一同朝堂屋走去,胥姜没跟他抢,有意让他在林夫子面前献献殷勤。
“杂鱼烩来咯!”
胥姜先进屋,在林夫子面前清出一个位置,随后让楼云春将瓦罐放到林夫子面前。
瓦罐口以干荷叶水过后封缄,胥姜揭开盖子,先闻到一股荷叶的清香。摘掉荷叶,馥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她吹开水汽,往里头一看,那干笋丝、干瓜丝、豆腐已吸满汤汁,瞧着十分诱人。
“这也太香了。”
林红锄吸了吸口水,忙道:“好姐姐,快给我来一碗。”
胥姜却道:“别急,你先去盛碗饭,这里头的汤汁才是精髓,用来拌饭堪称人间至味。”
她说得林夫子也绷不住了,将碗递给林红锄道:“给我也盛碗饭。”
林红锄乐颠颠地去了。她不光给林夫子盛了,也给胥姜和楼云春盛了,林夫人晚上不宜过食,喝了汤便不吃饭了,所以作罢。
胥姜先拿勺子,各盛了一勺汤浇在白饭上。随后又换筷子给每个碗里夹了一条鱼、干瓜丝、干笋丝,还有豆腐,再将碗各自分还,最后夹了两块豆腐给林夫人尝尝味儿。
林夫子自来爱吃鱼,尤其是野河小鱼,嫩、鲜、香。他吃鱼也自有章法,必须从头吃到尾,且吃小鱼时,通常带刺一起吃。
他夹起碗中的鱼,一口咬掉鱼头,那鱼头入口酥软,竟不用多咀嚼,便已烂在唇齿间。鱼头尚如此,更别说鱼身鱼肉了,不过转眼,整条鱼已入夫子腹中。
随后他又吃了干瓜丝、干笋丝,皆是绵密入味,可他最喜的还是那吸满汤汁的豆腐。
豆腐本无味,可无味才纳百味,整锅鲜香都融进这一方嫩白中,令人回味无穷。
胥姜也正吃着,她将汤汁同米饭拌匀,配着姜麻鸭,一碗饭片刻碗就见底了。
楼云春怕她噎着,给她盛了碗汤,她报他一笑。
林红锄偷摸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喝完满足地感叹:“我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么可口的饭菜就好了。”
众人闻言,皆摇头,难。
“你能煮锅好饭,便是菩萨保佑了。”
林夫人拧了拧她的鼻尖,顺手将酒杯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