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儿也说喜欢这里,从楼下跑下来撞到柳愉生身上,差点把身心疲惫身体虚弱的柳愉生撞倒。
周耀华看到柳愉生回来了,又见柳愉生脸上发白,眉宇间没多少精神,被那小女孩儿撞得以趔趄,就赶紧下楼将他扶住,关心道,“你身体没好就不要去上课,看你累成这样。”
柳愉生勉强露出个笑意,避开周耀华的手,说道,“我没什么事。”
陈华青一家看到柳愉生,就问起来,周耀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柳愉生,住在这里,刚才右边的那间卧室就是他的卧室。”
陈华青下楼后就伸手和柳愉生握手,说了些客气的应酬话。
陈太太想到要住进这栋屋子,就异常兴奋,心里想着对这屋子的各种重新装饰,道,“华青,柳先生现在住的那间房我们正好可以用来做成晓斌的房间,那张床就不用换了,书架也正好用,把书桌换成小一些的,在床尾加一个小沙发,这样如何?”
陈先生点头说好。
那小女孩和小男孩儿已经爬到钢琴凳上去,在钢琴上乱按发出一声声或急促或悠长的钢琴噪音。
柳愉生看了一眼那两个玩钢琴的孩子,想到周耀华坐在钢琴边弹琴给他听的情形,心里就是一痛。
而想到这个房子就要转手卖人了,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我是要马上离开去美利坚,不然也不会卖,不过,能够遇上陈先生和陈太太这样从上海来的,懂西方的东西的人将它卖了也不会辱没了它。”
周耀华的话让陈先生和陈太太都很高兴,陈太太一味撺掇下,陈先生即使觉得价格上可以再压压也没法压,骑虎难下就定了价。
周耀华当初将这破旧的小公馆建成这样的小洋楼的时候,就想过有一天要卖这栋楼,除去在这里拥有的记忆和留恋,这栋楼卖了个好价钱,除去建楼的花费,还算大赚了一笔,他倒一点不觉得卖了这楼亏本或者心里不好受,加上他本就是一介商人,利益至上,故而根本没有卖家的难过。
不过柳愉生看到周耀华脸上对陈家夫妇孩子的笑容,便一心以为那是周耀华强作微笑,不免就对周耀华更加内疚,觉得欠他的情意也许真的只能用一辈子以身相许来还了。
原来还有些动摇的要和周耀华一起走的心思,此时就算是定下来了,既然周耀华就能够为他做这么多,他仅仅是放弃家乡而和他远走,这又如何不能去做呢。
送走陈家夫妇和孩子,周耀华看柳愉生脸色愈发惨白,便分外忧心,将他扶上楼进了卧室,关心道,“身体是不是难受地厉害,我让人去请大夫来可好?”
柳愉生摇摇头,抱住周耀华将头埋在了他的肩颈处,声音里带着哽咽,“耀华,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你。”
“又说这样的傻话。我不要你的报答。”
周耀华轻轻抚着柳愉生的背,给他安抚。
柳愉生眼眶湿润,抬起头来就亲周耀华的唇,周耀华被柳愉生这样的主动惊住了,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搂着柳愉生的腰回吻他,一路热吻,柳愉生几乎招架不住周耀华的热情,一步步后退,最后到了床尾便倒进床上去了。
周耀华俯在他身上,亲吻他的唇,然后就撑着身体看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脸颊,柔声问道,“怎么突然这样主动了,是不是心里又乱想些什么了?”
柳愉生伸手揽住周耀华的肩膀,目光里柔情涌动,说道,“耀华,我想好了,我和你一起走,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柳愉生的这一句话,周耀华等了太久,突然听到不免欣喜地反应不能,一味呆傻。
柳愉生看他不说话,就皱了眉,“你后悔了,不带我了。”
周耀华笑起来,在柳愉生唇上下巴上又亲又啃,欣喜若狂,“我怎么会后悔,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盼着你能跟我走。”
柳愉生也露出了笑,松了口气似的一下子全身脱力瘫在床上。
周耀华温柔地和他接吻,又伸手描摹他的眉眼脸颊,笑道,“愉生,能够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愿望,你能答应我,我觉得即使减我十年阳寿我也愿意。”
柳愉生听周耀华说傻话,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你减阳寿于我有什么好处,以后别再说了。”
周耀华笑着在柳愉生脸上磨蹭,柳愉生原来还苍白的脸颊上也晕染上了红晕,周耀华抱着他从床上起来,说道,“先吃晚饭吧!吃了饭我再和你说说救你弟弟的事情。”
吃了晚饭,柳愉生说想看看柳余绍,周耀华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并没有拒绝,说第二天再去看看情况,然后定时间。
周耀华晚上又出门去了,柳愉生在床上无法入睡,想到以后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就不踏实,以前在日本的一些经历让他非常不愉快,而成都本身又是个悠哉的安乐窝,因此他对于离开成都并不欢喜。
睡不着觉,他便起床看书,又整理了一部分稿子,听到楼下传来声响,想到周耀华回来了,他便出门去看。
周耀华正上楼来,柳愉生在楼梯口接到他,看到周耀华向他露出笑容,他那原来还抵触离开成都的心便动摇了,要是是和这个人离开,在外面即使要受背井离乡的苦,受洋人的歧视,他觉得那也并不是不能忍受的问题了。
周耀华上前来一把揽住他的腰,和他一起进卧室去,问道,“怎么还没睡,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