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见他要走,特地空出来半天,做了十盒子各种口味的奶糖,又炸了几把馓子让他带着。此外,她特地到几家大棚,挑了新鲜的十来样蔬菜装了一车,请他带回去给太皇太后加菜。
李放颇有些不舍,觉得他在农庄过的这几天最是逍遥自在不过。但他毕竟出来时日有限,也不好一直赖在唐小鱼家不走。告辞之后,他先到江陵县城收拾东西。顾浚平日里并不住江陵,现在正在泾州的顾家本家。李放不是官身,也用不着去跟官府里的人客套,简单收好了行装,让人去把上回被他打发回来收集唐家消息的护卫叫来,打算略问问就一道启程回京去。
那护卫为人十分机灵,李放不在的这几日他一直没闲着,多方打听,还专门跑去阳明村、涪川县和唐家庄几回,将唐家那点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口齿清晰,便将小鱼母女当年如何被唐家冬天赶出家门,如何流落到阳明村,寄居在清心观,又是如何在山上摔破了头摔好了傻病并得了玉薯的事说了一回,再说到小鱼献宝回乡之后,那唐家人如何找上门来,将她们接去唐家庄。这些事多有人证,知道的人也多,这护卫一一道来,就如亲眼见着的一样。
只有这唐家庄里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知道的并不清楚。
那护卫说:“小的在外头打听不到什么,不过想来她们母女不过在唐家待了一天一夜便重返江陵县城,必是有什么重大的缘故,是以小的混到唐家庄,拿钱收买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人的妹子便在唐家当婢女,这才打听了出来。”
李放听到此已是大皱眉头,他原本想着唐小鱼若还有亲人,凭着他们的交情,他有力气拉拽一两个,将来也能当唐小鱼的依靠,怎么从这护卫口中听到的,小鱼亲人虽多,却听着都像是极有问题的?
那护卫压低了声音说:“您猜怎么着?小的听到了之后也是吃了一惊,这也太离奇了。”
“原来那唐姑娘的亲爹没死呢。”
没死?李放敲敲桌子:“有话直说,别跟你家爷卖关子,你要这么爱卖关子,去茶楼里当说书先生好了!”
那护卫嘿嘿一笑,忙说:“小的哪敢呐。爷,唐姑娘的亲爹是唐家的四郎,那年他带着妻女回乡不是说遇着土匪了吗?原来不是真的遇匪,只是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脱身去了邻县,招赘到万家当上门女婿去了。那天那么巧,正好万家女儿带着唐四郎回唐家看看,就跟唐姑娘母女遇上,这才捅破了窗户纸,当时就闹起来了。”
护卫将听来的消息加油添醋说了一通,最后叹道:“要么说这唐姑娘的亲娘也算是个厉害的,那么大个宅子,那么老些个人,她一双小脚硬是带着唐姑娘跑了。唐家人追了整一夜也没把人追回来,还是让她们回了江陵县。也亏得逃了,不然她们落在那儿,准保得不着好,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啪!”
那护卫吓了一跳,却发现是他小主子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
“哎哟,您怎么使那么大劲儿。”
护卫跳起来,赶紧握了他的手腕,将碎在掌心里的瓷片拨出去。李放手上被碎瓷片割了好几个口子,流了一手的血。那护卫又急急叫人进来给他包扎。
“您别气啊,唐姑娘她们现在不也没事吗。”
“要是跑不出来,你说会出什么事?”
李放阴沉着脸,眼中满是戾气,“虎毒尚不食子,唐家人对自己骨肉也能下此狠手,真是禽兽都不如。”
那护卫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在想着,唐家这点事算什么啊?京里那些个大户人家,谁没有那么一两件比这还狠毒的阴私事呢?
不过主子要给唐小鱼出头,他们身为护卫自然是全力听命的。
“听说唐姑娘她们走了之后,三房家的两个双生子被打了个半死,小的觉得她们逃出去这事,多半跟她那两个堂哥有关。三房的一个丫头也被发卖了。”
那护卫觑着李放的脸色说,“也怪可怜的,小的打听了去处,把那丫头买了回来,细细问过了,她当日是看着人跑的,而且她们走之前,三房两个少爷也的确出现过。少爷若想问个仔细,可以直接叫她来。”
李放吸了两口气说:“算了,爷现在心里头不大舒服,过会再叫来问。”
“还有。”
那护卫咽了口唾沫说,“那丫头叫秋菊,不大机灵,有些憨憨的,小的见她长得有些像我那夭折的小妹,所以跟您求个恩典,能不能把她带回京?就在府里做个粗使丫鬟也行,好歹有口饭吃。”
“行,这差事你办的不差。”
李放拍了拍他肩膀,“亏你探听得仔细,那丫头你先带着,等回府了我自去与管事说。”
那护卫大喜,忙磕头谢了恩,出去对秋菊说这好消息去了。
李放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气得狠了,举掌用力拍桌子,却不想那手掌正是刚刚被茶杯碎片刺破了的那只。这一巴掌下去,伤口又裂开了,痛得他直呲牙。
麻的,怪不得那天他说唐小鱼长得不像她娘像她爹时,唐小鱼会撂她脸子。谁摊上这么个爹都要呕血三升。
李放那只好的手握成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还想着要拉拔唐家人呢,拉拔个屁!
敢欺负他李放的朋友,真是活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