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春容路的电影院,买好票后等了一会儿,到了时间走进放映厅,豆豆在三个座位中挑了一个视野最好的,然后钟言声和过佳希就坐在了一起。
电影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过佳希偶然间发现钟言声闭上了眼睛,心想他简直是神人,在这么吵的音效下都能睡着,有些不相信,凑近一看原来他只是垂眸而已,根本没睡,而他看见她靠近,抬起眼睛,黑眸的光比灯还亮,就这样看着她,她正准备赶紧移开目光,他已经看出她的不自然,反问:“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她心虚了,猜想他肯定发现了她无数次的眼神闪烁。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她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面对他是很自然的,完全没有别的想法,更别提有心虚的感觉,便拿出了全部的精神力,专注地看着他,心里默默发誓,这一回除非他先挪开视线,否则她绝不先移开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目光依旧静定,如幽静的湖心一样。
她撑大眼睛,眼眶酸到不行,终于眨了眨,没想到的是竟然掉下一滴眼泪。
她惨败,低头去翻包里的纸巾,他先于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她没去接,继续翻自己的包。
“拿着。”
他把纸巾塞在她手里,低声说,“别哭了。”
“我哪里哭了?”
她皱眉,觉得他的话很好笑,“我只是眼睛酸了而已。”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过佳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起伏,有些不安,有些紧张,更多的是迷茫。
那种微妙的,被他牵引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必须及时打住这样的错觉。
因为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永远会栽他手中,好像这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男人一样。
想到此,她甚至有些讨厌自己了,在心里和自己说,不要重蹈覆辙,不要看到人家优秀的一面,你就心神不宁。
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在他面前轻易掉眼泪?难道忘记了四年前自己已经在他面前哭过一回了吗?当时,他也是像刚才那样把纸巾递过来,让她擦眼泪,那段回忆在此刻浮出水面,轮廓鲜明。
她安静地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走出去。
回去的时候,电影正好播到哀伤的部分,曲调很忧郁,观众们停止了窃窃私语,凝神看下去,过佳希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回到座位,钟言声却第一时间侧头看她,而她把目光落在了大屏幕上。
为了不碰到他的膝盖,她并着两腿,往右边倾斜,一直保持到电影结束。
这部电影有两个小时,看完后已经快七点,豆豆肚子饿,想吃牛排,于是他们步行去附近的牛排馆,当路过一家卖棉花糖的路边摊时,钟言声竟然止步,上前去买了两个,然后转身把一个递给豆豆,另一个递给她。
“我又不是孩子。”
过佳希转了转手里的棉花糖,轻轻地笑了。
“作为补偿,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她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因为她刚才在电影院里哭了,他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买了棉花糖赔罪,逻辑上是没错的,不过拿棉花糖当赔礼实在有些荒谬,她不是三岁奶娃会因为这个东西破涕而笑,这是连豆豆都不爱吃的。
“好吃。”
豆豆很捧场地说。
过佳希闻言看看豆豆,他正大口地咬,似乎吃得津津有味,一看就是装过头了,估计是不想辜负他钟大哥的一番爱意,他打算尽快努力吃完。
“慢点吃。”
钟言声拍了拍豆豆的肩膀,“不够的话我们再买两个。”
豆豆演技很好地微笑,摇了摇头后说:“一个就够了,我们还要去吃牛排呢。”
一路上,豆豆又问了很多其他问题,钟言声一一为他解答,偏偏豆豆很爱刨根究底,和他交流是没有尽头的,当过佳希吃完棉花糖,听见他们已经聊得很远,钟言声和他说起自己十年前去看的观星台,在登封市的一个镇里,可以测量日影长度,豆豆追问怎么测量,他就一句一句地解释给他听,怎么用景符得到太阳的倒像,怎么寻找到梁影,豆豆听完后佩服地说:“你好厉害。”
“没什么特别厉害的,这些都是古人发明的,并不是我研究出结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