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城时并无同伴,便是如此穿着,今日虽然进了大牢,然而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算出挑,没吃什么苦头就反应过来,应对得当地将沈念禾抬了出来。
“她说她一路跟着流民北上,却不晓得今日见面时,形容如何?”
沈念禾问道。
那军将答道:“这位姑娘看着虽然有些憔悴,精力倒是还好,外头没有佩戴什么首饰钗鬟,只是打理得还算干净整齐。”
他说到这里,小心观察了一下沈念禾的脸色,忙道:“今日雨大,她多半是想趁势混进城来,不过她既然认得沈姑娘,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老实交代便是。”
沈念禾略一思忖,道:“我也晓得军爷为难,此人只是暂时留在此处,她身份特殊,虽是行事诡异,却不好处置,等我回明了谢小将军,请他拿个主意。”
周楚凝举止可疑,这军将虽是不敢妄动,可必定要回禀上峰以做应对的,此时见沈念禾主动将此事包揽过去,不用自己来收拾收尾,不由得放松了些,此后更是有问必答,毫不隐瞒。
送走了几个兵将,等到周楚凝收拾妥当,沈念禾少不得设宴款待。
周楚凝洗漱一回,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看着是有些憔悴瘦弱,可比起先前随军赶路时,脸色竟是要好上不少。
她一路仓皇而来,方才又嚷着说肚腹之中极饿,沈念禾就特地嘱咐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菜色,怕人吃得太急太油,反而伤身。
翔庆军中战事不断,在郭保吉的主持之下,物资纵然不会匮乏,却也比不得平常,仓促之下厨房能备出这样一桌子菜,若非谢处耘的身份,哪里容易,然而周楚凝落座之后,只捡自己爱吃的稍用了几口,又吃了一碗饭,便不再动筷,只忙不迭问道:“沈念禾,我阿姊哪里去了?”
沈念禾指着桌上各式菜品,道:“你一路远行,先吃饱了再来说话。”
周楚凝将筷子一撂,道:“我饱了。”
她抬头盯着沈念禾,道:“我那阿姊本来是随你们大军走的,你一个从人,此刻在这大宅子里住着,锦衣玉食,一堆子人小心伺候,我那阿姊金尊玉贵,一国郡主,却在哪里?”
沈念禾尚未言语,周楚凝说完这话,已是须臾不肯再等,隔桌拿手指着沈念禾的鼻子,翻脸道:“姓沈的,我且看你只顾在此处装相,把我当傻子对付!你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孺,就来唬我!你晓得我阿姊脾性软和好糊弄,就把她关在这屋子里,又把我拦在一边,不肯给我们姐妹相见!”
又喝道:“你是怕我同她告状,还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沈念禾见她如此无礼,不怒反笑,正要起身说话,不料自门口忽然有一人大步迈得进来,冷声嘲道:“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胆敢在此处大放厥词!”
语毕,也不说话,只转头目视左右。
几乎是须臾之间,便有数人飞速上前,几步追至周楚凝身侧,一人按手,一人捉头,一人踩腿,也不管这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杀鸡用牛刀,数名护卫一拥而上,居然已经就地将人按于地面。
周楚凝哪里料想得到会遭遇如此对待,惶恐之下,奋力挣扎,口中则是大声叫道:“救命!救……命!!杀人灭口了!!!”
沈念禾听她惨叫如杀猪,又见护卫们手上动作甚是粗暴,一时也有些担心真的闹出人命,转头一看,见得来人是谢处耘,忙道:“谢二哥……”
谢处耘摆手令道:“把她的嘴堵上!”
这话一出,便有护卫拿刀把周楚凝袖子割下一截,当即将其嘴勒住。
听得堂中安静下来,谢处耘又向边上早已吓得不敢动弹的侍女喝道:“有人在此处欺辱主家,你们就只会这般傻站着?!”
惊得几人纷纷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