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可以怎样?”
“亲他。”
“啊?……我不会呀。”
我迟疑了。
“没什么要领。记得之前吃个糖,让嘴巴香一点。”
“嗯。”
……
“小聋?你听我说话了吗?你干嘛突然吃糖?你不是说你怕胖吗?”
此时的汪宁看着我把一块糖塞进嘴巴里,他有点纳闷。
“因为,因为我……”
这事情我没干过,此时觉得一颗心好像要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似的,“我……我……”
我一边支吾着一边从副驾驶的位子朝着汪宁凑过去,手擦过他的耳朵环绕到他脖子后面去,我要抱他亲他了……
汪宁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企图,忽然整个人往后蹿了一下,后脑勺顶到了车窗上,无路可退了,他僵住,目光直直地看着我,身体一动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他的眼里似乎隐隐地又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
在我伸手要抱他的过程中,原本那侃侃而谈的,温柔可爱的小汪警官忽然变得无比僵硬,尴尬,甚至有些许恐惧,我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读懂了一件事情:抱他亲他这事儿我干不成,因为他对我根本就没意思,他就是心善嘴甜,他看不得我在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面前溃不成军,他说的我的那些好处就像是他给群众帮忙办事儿的时候一样,他在以职业精神对待我。他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我趁着他愣呆,不能应付的机会硬是给他办了,等他反应过来一定会推开我,擦嘴巴,叫非礼,弄不好说我袭警,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我可以不搞对象,可以没人爱我,但是我得要个体面……可是我的手已经伸到他脖子后面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就在我已经后悔出手却完全没有办法刹闸的时候,一件突然生的事情给了我下楼的台阶。
“哎,哎……怎么回事儿呀?”
我已经伸过去的手指着汪宁的身后叫道,好像那才是我关心的内容一样,“怎么这大晚上的施工呀?”
汪宁顺势回过头去,看着外面:“哎是呀怎么回事儿?”
我家住的也是类似于克俭小区的弃管小区。所谓弃管小区,全称是被产权单位放弃管理的小区,物业服务划归市政,一般非疫情期间小区没有大门也不封闭,停车没有管理单位因此免费,所以除了本小区的车子之外还有很多附近花园小区的居民为了节省停车费停在这里。可就在我要抱抱亲亲小汪警官的时候,我现小区入口的窄巷子那里停下了一辆施工车,几个工人下车,开始在那里施工,安装进门栏杆。
而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钟。
我家这边不归我们社区,也不是汪宁的辖区,但是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决定下车看看去。一来是我们的工作习惯使然,身边生了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就总想要凑上去弄个明白;二来我们两个可能也都急于从刚才那个实在尴尬的局面里脱身,巴不得手边有点事儿,赶紧忙活一下。
汪宁亮了工作证件,工人们也是面面相觑:“我们收钱干活儿,安个栏杆是违法了吗?”
我在旁边跟他们解释:“除非给水或者采暖管道的紧急疏通和修理,否则居民区内的基础工程不能在晚上九点钟之后作业,这会影响附近居民的休息不符合市政管理的条款。”
“你们说的这个我们不知道,老板让来就来,再说我们这些安装的机器和设备都是减震没声音的,怎么会影响居民睡觉呢?”
工人说着开动机器让我们看,果然震动和噪音都不大。
见我们两个迟疑,工人们可不愿意等了,这就要继续干活儿。
汪宁拦住他们:“施工许可呢?让我们看一下。”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小车子停在我们身旁,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竟然认识,他一见我们两个也乐了,可是个熟络的样子:“小夏姑娘,小汪警官,领导好!是你们两位呀?!我当谁呢!”
这人名叫范志明。是山水佳园小区的居民。据说手下有施工队,是做工程项目的。跟我们熟是因为他平时特别热心社区里面的事情。去年冬天第一波疫情袭来的时候,每个居民区都要封闭管理,进出口只留一个,其余都得关门上锁,专人看守,当时我们工作人员人手不够,不得不从小区居民中招募志愿者,范志明就报名了。从寒冬腊月到春暖花开,结束封闭,他一天都没有缺岗。不仅不要报酬,还总是自掏腰包给我们买喜家德的饺子和水。有一天一个大妈较劲,为了省几步道儿非得翻小区栅栏,结果脸朝下摔下来,当时鼻梁子就折了,牙掉了好几颗,哗哗流血,还是范志明用自己的车子把大妈送到医院里去的。对了,上次翟大爷家的事儿,范志明也出了力,翟大爷手拿装着稀硫酸的瓶子跟他儿子对峙,两伙儿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是范志明眼疾手快,上去把塑料饼子的盖子给扣上的——事情不大,但是如果我们放大比例尺,把翟大爷家的事儿比作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范志明盖上瓶盖儿的举动就等于拔掉了核武器的引信。
——我这样去比较,这也是袁姐教的,凡是群众帮我们做的事儿,一定要扩大理解,加深体会,懂得感恩。
所以这个范志明范哥一直都是我们社区,街道都是特别受欢迎的人物,袁姐曾经想要给他弄个先进,报到上面去,被范哥礼貌但是坚决地拒绝了,他说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他觉得我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庞杂辛苦了,他就想帮帮我们,不为荣誉,更不想上网当典型。袁姐更感动了,早就交代过我们对范哥,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一定要给予更多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