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明媚场景属于俗世,属于烟火,与高塔上冷冷清清的明月无缘。
睢昼的手抬在半空,始终没有落下。
眼看指尖朱砂快要滴下来,单膝跪着的大臣紧紧盯着仔细瞄准,小心翼翼地左右挪动身躯,想用脑袋去接。
睢昼回过神,垂眸在大臣额心一摁。
“多谢国师大人。”
大臣喜滋滋地领着嘉奖品退下。
睢昼无声叹了一口气。
祭典结束时,已近日暮。
大金禁火三日,过了寒食节便可重取火。明日清晨便是改火仪式,鹤知知领受了母后的吩咐,去南门口检查明日要用的火种。
正看了一半,天空轰隆作响,似是有急雨要滚下。
因这几日连着晴朗,火烛等物都是找干燥偏僻地存放,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种临时的仓房比较简陋,屋檐瓦舍总有漏风漏雨的地方,何况如此大雨,只怕要顶不住。
这也是内务府的失职,但此时追究这些无用,鹤知知连忙派人去拿油纸,将这些火烛挡住,免得明日湿透了不能用。
怕人手不够,鹤知知将身边所带的侍从奴婢全都派了出去,连福安也没有留下。
“在这内宫之中,谁人见了我不行礼磕头,我不用看管。你们自去,别误事。”
福安知道兹事体大,只能匆匆去别宫遣人。
仓房矮小,等会儿他们还要搬运东西,鹤知知不愿站在这里占地方,便趁着雨还没落下来,先走出去,找地方避一避。
只是刚走了没一会儿,乍然雷鸣轰响,电光唰然爬过天幕,将整个大地照得瞬间惨白。
鹤知知冷不丁抖了一下,刹那间便可见到滂沱大雨好似被一只大手从空中倒了下来,从远处咄咄逼近,瞬间便到了鹤知知眼前,将她淋了个透湿。
一阵马嘶声遥遥传来,鹤知知循声看去,这才现路中间竟极驶来一辆马车,下意识往旁边退让。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现了她,下了狠劲将马勒停,马车停在她身侧。
那马高高扬起蹄子,几乎能将鹤知知整个罩住,背后是雷鸣电闪,场面颇为惊人。
等马落下来,鹤知知才现拽着马绳的人竟是睢昼。
睢昼仍是那般打扮,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跳到鹤知知面前。
巨雷轰响,雨珠子砸得人脑门疼,地上溅起的飞砂碎石也打着小腿肚,四周像是被铁桶罩住,无处可逃。
雨水几乎是顺着鹤知知的脖领子往里倒,一阵大风吹过,雨帘都被吹变了形,地上泥水被躁动不安的马践踏起来,睢昼忽地伸手,环在了鹤知知身后,用衣袖挡住了飞溅的泥水。
“先进马车。”
睢昼声音刚落,鹤知知只觉身子一轻,竟被他整个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