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请哪一家,不请哪一家,请了那家安排在何处就席,中间都有大大的学问。譬如恭静郡王同嗣远国公有些不大对付,那两家就最好隔个席位,不然到时候场面尴尬冲撞起来,反倒是祖母招待不周了,又或者女眷这边,武襄伯爵娘子原是要嫁给南平侯,结果被永乐郡主截了胡,这仇据说记了多年,二人若是坐在一处绝对是不妥的。
光这些乱成一团麻的关系,就够白沂柠撕扯半天,加上还要安排酒宴菜色,各人是否有忌口,都让她十分头大。
“姐儿不如去问问管事的,往年大办时都是如何做的?”
见白沂柠神色苦恼,白芍在一旁提醒道。
“我差点忘了你表叔不就是白英白管事,他定然能帮我。”
白沂柠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双眼冒光。
白芍点头,“旁的不说,我表叔定是知无不言的。”
二人走到半合苑,里面有个胡子花白的管事正拨弄着算盘。
“表叔。”
白芍叫了一声。
白英抬头瞧见了他们,立马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冲白沂柠拱手道,“柠姐儿安。”
白沂柠忙扶起他,府中下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看不起她的依旧不在少数,前些年白沉柯偶尔听见过几次,直接将人打个半死扔出府外,才好了许多。
但眼前这位的礼数,分明是将她当成了侯府女主人的姿态。
“柠姐儿是为了老祖宗的寿宴来的吧。”
白英笑道。
“白管事的一猜便中。”
白沂柠点点头,无奈道,“若不是实在无从下手,我也不会劳烦你。”
“老奴早就替姐儿拟好了单子,这些啊,其实都是老祖宗交代老奴的,说若是姐儿您来找,便给您。”
他拉开一个木盒,取了一沓纸来,上面蝇头小楷整整齐齐列着一份名单。
“老祖宗是真心疼爱姐儿,处处都着想了。”
白芍接了来,感叹道。
白沂柠心中一暖,她定要给祖母一个热热闹闹的寿辰。
收了名册单,白沂柠又拿了纸细细记下了各府喜好,注意事项等。白英强调了两次,嗣远国公娘子深得夫君喜爱,连姨娘都没有,但偏偏身子娇弱,食不得花生。以前有次误食了,全身起了疹子昏死过去,差点救不起来,因此,她那边是一定得多加照顾的。
白沂柠听了特地在这桩事上画了个圈,警醒自己不得马虎。
她还想着要给祖母弄出点花样来,询问道,“京中可有订做灯笼烟火之地?”
“有是有,就是有点远。”
白英思索道。
“远是无碍的,白管事给我地址便好。”
白沂柠和颜道。
要解决的事情还有许多,但好歹思路清晰了不少,白沂柠打了个哈欠,身心都舒畅了。
“天色不早了,姐儿先回吧,若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老奴便是。”
白英从账目中抬头,看了眼外面,劝道。
“也是。”
白沂柠摸了摸肚子,“我都有些饿了呢。”